娘还骗我,说霉点是芝麻粒。” 她是笑着说的,可也难免叫闻者一阵心酸。 “我瞧你这些日子把买卖张罗的不错,如今自己挣自己吃,谁的脸色都不用看。”岑开致道。 冯氏点点头,忽然问:“阿囡去书塾,要多少束脩?” “瞿先生也没定数,合一担稻谷就差不多了,我们是街坊,他也没要这样多,若是家境贫寒,但是又勤勉的学子,瞿先生也是会减一些的。” 冯氏凄惘的想,她如今赚得来,可阿娣却不在身边了。若是早些狠下心来,阿娣与阿囡可以就个伴了。 看着冯氏离去的背影,钱阿姥叹口气,道:“瞧着阿囡一日日长大,想起阿娣了吧?也是可怜人。” 午间,阿囡下学回来,把一把铜子乖乖交给岑开致。 “夫子今日笑了。”阿囡很稀奇的说。 岑开致和钱阿姥对视一眼,心下唏嘘。 钱阿姥道:“总会捱过去的,等瞿娘子和阿九成了婚,生了孩子,屋堂里热闹起来,就好了。” 话是这样说,可心里永远有一块被深深剜掉的地方,空洞永远填不满。 冰行的生意越发寡淡,前些日子歇业了,以待来年夏日,这铺子暂时赁给了一个卖糖炒栗的,岑开致起先还不察,后来循着那股子香甜气味找去,才发觉卖炒栗的是杨松。 明州的疫病终于消停几分,百姓得以自由进出。杨松做了多年的山民,熟知这临安城外大小山里的山珍美味,自打他卖起这栗子来,原本闲出毛的文豆又有了活计,日日提着两篮栗子去酒肆饭馆卖,半天就卖空,收入还挺不错。 杨松的炒栗卖两日会歇一日,因为他要进山去采栗子。临安山间的野栗不是那种扁扁的,憨头憨脑北栗,而是小小的南栗,又叫做锥栗,像个玲珑的三角糖粽子。 锥栗虽小,味却好很多,炒熟之后香甜软糯,滋味远胜北栗。岑开致本就喜欢吃栗子,杨松的买卖开张之后,她日日要食。栗子饱腹,饭便吃不下了。 “还好人家隔两日要进山一次,也好叫你的肚肠歇一歇。”钱阿姥数落岑开致。 她和阿囡凑在一块头抵着头剥栗子,抬头一起冲钱阿姥笑,倒好似一对姐妹。 文豆除了帮着杨松卖栗子外,还帮岑开致跑跑腿。 食肆新上了荷香蟹饭,卖得极好,近处的塘子里荷叶残破,杨松去采栗子那一日,文豆就去城外摘野荷叶。不要酬劳,只要那日做了荷香蟹饭,给他半甑就好。 荷叶入馔并不稀奇,不过大多都是用其一解肥腻,例如荷叶粥,荷叶茶,荷叶包鸡什么的。 这道蟹饭只是取其香气,香菇切末,切些肥肉丁,香菇浸出的水再用来泡米,这米泡好之后,拌入香菇和肥肉丁,铺在荷叶之上入锅蒸,蒸到九分熟后再将白蟹斩成几块,码在米饭之上,再蒸个一盏茶的功夫就差不离了。 这饭做给自家人吃的时,岑开致会肥肉丁改成腊肉,香菇也多放些,在食肆中贩卖,总不好弄得价钱太高,本钱更不能超了,但滋味又不能不好,所以这道饭上桌前,岑开致还会淋上一勺自己熬的葱油。 猪油米香,蟹肉鲜香,葱香菇香,简直香过一个金秋。 因为这道饭有现成的荷叶做容器,常有食客买了拎走,文豆动了做买卖的心思,也要了这荷香蟹饭去买,销路很是不错。 这一日文豆提了篮子回来,却是一脸颓丧。若不是阿姥喊他进来喝茶,他似乎是想偷偷的溜过去。 “怎么了?”岑开致不解,见他低着个脑袋像是不好意思,又把篮子撇到身后。“没卖掉吗?” 说着,公孙三娘已经从他背后把篮子掏了。“一、二,诶?八份?今天就卖掉俩?” “你躲什么?这八份饭都想自己买账了?”岑开致安慰他,道:“没事,吃厌了也是有的。” 文豆却摇了摇头,道:“不是吃厌了,客人还是喜欢,就是,除了酒肆,那些个食肆馆子都把您这蟹饭给学去了,不许我卖。” “难免的,罢了。这道蟹饭咱们也赚够了,眼见都秋尾巴了,荷叶要败,白蟹要瘦,本也没几日好卖了。你拿三份去,当我请你和杨松吃了,剩下的放着吧。” 岑开致虽这样安慰文豆,心下难免有几分不得劲,说完就到后厨忙活去了,文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