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灯。 “已经回家了。” 她眨了眨眼,努力睁大,才发现那道亮于黑夜中的孤灯微光是狐狸的眼睛,那双勾勒着凌厉线条的眼睛… 少年雪白的发丝犹如童话中的精灵,仿佛神明精心勾勒的五官,在夜色之下,美丽得像一幅名贵的画,他垂眼看向她,在她额心轻轻落下一吻,他的声音动听极了:“等我回来。” 回家…她不是一个人吗… 有人,会等着她吗? “听话,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淡淡的威胁如甘霖灌顶,芙蕾从水里猛地坐起,她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 她还活着。 芙蕾大口大口的呼吸,双眼茫然地望向空荡荡的浴室,她的手向前紧紧握着——那儿什么都没有。 她一动不动地坐在变得冰冷刺骨的水中,没有焦距的眼睛直愣愣望着前方,不知过了多久。 她看着白腻手腕处,有一个红色的掐痕。 黑熊没有说错,她能逃出来,是用这幅美丽而柔弱的外表,勾引了看守——黑熊的兄弟。 她的父亲,奥帕·哈斯塔,再称他为父亲,实在是让芙蕾作呕,天底下没有父亲会无情的将自己的女儿卖掉只为取一些利益。 他将她以一个极高的价格卖给了自由城某个庞大的地下组织的老大,她对那些肮脏的交易一点也不了解,唯一知晓的便是,他们以“黑色鸢尾”为标志,在老家伙的办公桌上,她无意间瞥见过。 并且他们与“衔尾蛇”敌对。 那个狡猾的老家伙打了一个自认为很好的主意,将她卖给“黑色鸢尾”,再妄想其能将他愤恨了半辈子的组织“衔尾蛇”覆灭。 即便如此,他也不可能亲眼看到那一天了。 黑熊和他的手下只是一个交易中间人,负责看守货物,也就是芙蕾。 芙蕾以“想最后回家一躺”为理由,引诱黑熊的兄弟打开囚笼,但她没料到他会死,死在她面前…铺天盖地的血色将她淹没… 是她利用了他的善意。 想到这儿,芙蕾感到心脏紧缩般的疼痛,她不敢去回忆。 她以他人的性命为代价而活了下来,她就是灾厄和不祥本身。 她几乎不敢闭眼,今夜的一切,那些苍白堆迭的尸体和浓烈的血色交织在漆黑的视野里。 她下意识的开始想念狐狸,想念那个充斥着干净气息的怀抱,想念与他双手交迭的温度,想念他流离于指尖的短暂柔情。 他什么时候回来… 芙蕾咬着唇,后知后觉的心悸令她总算知晓,为什么她潜意识觉得狐狸“危险”,却又不自觉的依赖他了。 是她太过于贪恋他给予的温柔,哪怕它也许是假的。 那些零星的温柔与一丁点善意,在这座充斥着黑暗与罪恶,血腥与暴力的自由城,是如此的弥足珍贵。 给她一个拥抱吧,即便他的怀抱是带刺的荆棘,会将她扎得遍体鳞伤,即便他的吻有毒她也甘愿品尝,芙蕾抱紧自己,眼角藏着一滴泪。 她太孤独了。 孤独到…明知道他美丽的皮囊下或许藏有一颗天真而残忍的心。 她也忍不住想去触碰。 芙蕾从水中起身,擦干身体,穿上浴袍,离开浴室,没有意识的动作像一个上了发条的玩偶。 奔波一夜,她的肚子咕咕直叫,腹中早已饥肠辘辘。 她记得狐狸说过,一楼餐厅有吃的。 芙蕾推开卧室门,向外走去。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