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道这护国大将军莫不是比他还贪,路上就把拨款私吞了?按说对方有点贪念,对他来说也是好事,但这崔将军的手段也太招摇了,吞下这一大笔,底下的人连个渣沫都捞不着。 “哦,这不是全部的米粮,有一半正从余州运来。” 余州便是他们原定路线外的一座州城,鱼米之地,物阜民丰,此次洪灾对它影响不大。崔小宛领着军队,途经余州城时在那停了半日,让成九河找当地最大的粮商,将部分赈灾银偷偷换成了大米。 洪灾过去,变州大多百姓家中储粮随着房屋倒塌,也跟着洪水而去,此时正是缺粮的时候。 还有一半?加一起也不够赈灾银的数目。 贺成叙眉梢微挑,压下心中不满,扭头吩咐下属将十几口大箱子搬去衙门。 他来到队伍后方,见几辆马车上还捆了些身着麻布衣的人,疑惑道:“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成九河在旁答道:“这是路上遇到的贼匪,就在变州城边界,意图抢官银,被我们拿下了。” “见着崔将军还敢凑上来,简直不知死活。” 贺成叙踱回崔小宛跟前,斟酌片刻,“既是在变州地界,便是下官的管辖范围,下官这就让人将这些贼匪投入大牢。” “先不忙。” 崔小宛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不知洪灾过后,贺大人是住哪?” 贺成叙迟疑片刻,缓缓道:“贺府所在的街巷地势较高,幸免于难,如今下官仍住在郡守府上。” “很好。” 崔小宛指指另一车,“我这有几个重要的犯人,不知可否先关在郡守府?” 贺成叙看着那几人,眸光微动,当下便点点头应下来,“自然是可以。” “为了方便看管这几人,还请贺大人为我们收拾几间厢房出来,有劳了。” 崔小宛说完这句,成九河以及他身后几位兵士也一并朝贺成叙拱手,“有劳贺大人。” “……举手之劳,不值一提。” 贺成叙暗暗咬了牙,原以为能做点手脚,结果这崔将军谨慎得很。 他让人将其余贼匪送去大牢,又亲自引着崔小宛等人回了贺府。 到了贺府,贺成叙有庶务要处理,先回了主屋,老管家嘱咐家丁到西面收拾客房。 崔小宛环视一周,淡淡开口,“老管家,不知几个贼匪会被关在哪?” 老管家往伸手遥遥指向一处院落,“关在下人房,一会儿拿锁链拷着,安全得很,还请崔将军安心。” 太远了。 崔小宛看了一下客房与下人房的距离,眉毛拧起,“让那几个家丁先别忙,帮我在旁边收拾几个房间出来。” “这……” 老管家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崔小宛,在接收到她冷厉的眼神后妥协了,“老身这就去安排。” 崔小宛等人随老管家一并往下人房的方向去,进了那处院落,发现这规格与其他院落也大差不差,就是厢房看着偏小了些。 今夜无月,昏天暗地。 崔小宛在廊上走了一阵,才发现对面檐下站了个人,双手抱臂,怀中搂了一把剑。 屋内昏黄的烛光透过窗格子打在他半边脸上,唇周一圈胡茬在这光下显出毛刺刺的轮廓。 在崔小宛看他的同时,他也在打量崔小宛,眉宇间隐隐透着一股戾气。 这应该就是仇天南,与聂容昭给的描述一般,看这气质果然不是善茬。 崔小宛收回目光,跟着老管家来到自己的宿处,又检查了一下隔壁关押的贼匪,让几个兵士轮流盯着那几人,不让他们睡觉。 她在房中小憩了一会儿,醒来已是天光,到隔壁一看,几个贼匪精神涣散,眼底一片青黑,形容枯槁,头发没打理,已经乱成了鸡窝。 她让房中的兵士退了出去,径直往桌边一坐,抬眼,眸中闪过一丝厉色,“说说,是何人指使你们的?” 几人对视一眼,皆是紧闭了嘴巴,只会摇头。 “不说?” 崔小宛将为首的贼人提溜起来,眼底凶光看得他们胆寒。 为首那人嘴唇动了动,嚅嗫几句,“我们……我们就是见钱眼开,知道闹洪灾,朝廷不会坐视不理,一定会派赈灾银来,就在桥边等着了。” 话音刚落,肚子被崔小宛拿膝盖重重一顶,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他弯了腰,面上有些狰狞。 崔小宛揪了他的头发往后一拽,迫使他看着自己,“一连守那么多天,真够勤恳。再不说,我就到变州大牢借点工具,比如,烙铁,夹棍,长针。对了,你听没听说过针扎指甲缝?” 贼匪挣扎了几下,突然卸了力,闭了闭眼。 “大不了就是一死!”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