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那人走到帐门处便停下了。 “将军,有个战俘偷跑出来,在伙房营帐外被我们抓到了。” 崔小宛轻轻放下大横刀,麻利地将里衣外衫套上,刚拿起战甲,闻言拧眉,“伙房帐外?我去看看。” 她穿好战甲,抄起大横刀,跟着来禀报的小兵往伙房营帐的方向去。 刚绕过几个帐篷,远远就瞧见一个穿着巍军战甲的小兵被压在地上,梗着脖子,怒视着旁边的人。 走近一看,这小兵也就约莫十三四岁,不过是个半大少年。 崔小宛眯了眼,偏头扫一眼伙房上空升起的一缕炊烟,又看向南苍小兵,“不管其他人,自己就逃出来了?” 少年嗤笑一声,没有回答。 战俘营关了六十几人,皆是手脚被缚,拿铁链子拴着。 这小少年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解开铁链,趁着换守溜了出来,还偷了战甲换上,若不是巡逻的小兵多心,重新点了一遍战俘人数,恐怕他们还不知道有人出逃。 崔小宛打量了一会儿面前的人,蹲下身,手指掠过小少年微微凸起的头顶,从他发髻里摸出一个小巧的墨色瓷瓶和两根细铁丝。 刚要缩回手,没料小少年张口就咬,利齿划破手指,血珠子直流。 “呸!巍狗的血,脏。”南苍小兵吐掉一嘴血腥。 哟呵,咬了她一口还敢嫌弃她的血脏?这要不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她非得揍到他满地找牙。 崔小宛将瓷瓶丢给候在一旁的军医,低头把弄着那两根细铁丝,“作案工具还挺齐全。” 军医接过墨色瓷瓶,打开嗅了嗅,眉头微蹙,“这味道,闻着像迷魂散。” 她斜眼瞥过去,“费这么大劲就下个迷魂散?” “嘁,那是我没带别的毒。”小少年看了眼崔小宛的手臂,冷笑一声,“换做紫竹砂,你们这几千人早都下了黄泉……” 话还没说完,就被崔小宛狠狠拍了一下脑袋瓜。 “我这毒箭就是你射的?” 军医沉吟片刻,“毒箭造价不菲,应该不会分配给一个小小的弓/弩兵。” 崔小宛又给了他一记爆栗,“说,射箭之人是谁?” 手臂上的伤还隐隐作痛,因着那毒痊愈得特别慢。 等她揪出那人,怎么说也要拿毒箭在他胳膊上戳个血窟窿出来。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有本事杀了我,南苍的好儿郎从不畏惧生死,怕就怕你们巍军怂狗不敢动手,一帮假仁假义的废物。”小少年咧嘴笑得张狂。 “哎你这小崽子……” 崔小宛上前揪住他的衣领,将人从地上提溜起来,抬手正要揍,被杨副将拦住了。 “将军,使不得,巍军不杀战俘,也不得虐待战俘。”这南苍小兵恐怕也是知道这点,才那么嚣张。 崔小宛原本也没打算下重手,她手一松,将人扔在地上,朝杨副将招招手。 “会用刑吗?记我头上。”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传到南苍小兵耳朵里,小少年面上的笑僵了僵,眼睛飘忽着看向别处。 到底年纪不大,说不害怕也是假的。 余光瞥见小少年的反应,崔小宛又在杨副将耳边说了几句,手一挥让将士把人拖回战俘营了。 “这……恐怕没用吧?”杨副将犹犹豫豫。 崔小宛双手抱臂,“我也没指望他能说,出口气罢了。” “末将知道了。”杨副将领命退了下去,神色微妙,他都四十好几了,一把年纪还要干这种事,着实是有些丢脸。 战俘出逃一事有了结果,一众将士散了开去,各归各位。 崔小宛正打算回主将营帐,忽然听到前方一阵骚动。 是防御塔的方向。 一行人匆匆上了塔,遥遥望见前方有人只身纵马前来,隐约能看出身上穿了南苍的战甲。 巍军的弓/弩手已放过一轮弓箭,但此人毫发未损,躲过几箭后,也拿起一把银月弓,挽弓搭箭。 身旁的弓/弩兵再度拉开弓弦,一支箭穿过他手中的弓/弩,将其钉在身后的木板上。 众人正要再射,崔小宛手一摆,“只有一人,先问清来意。” 马蹄声渐近。 来人骑一匹白马,着一身玄黑战甲,面白如玉,墨发张扬,似画上的人儿,从丹青白纸中驰骋而出。 待离得近了,他一提缰绳,仰头望着塔上众人,俊美的面上带了几分冷冽,只一瞬,这份冷冽便被隐藏。 他弯唇一笑,“我来求和。” 崔小宛撇撇嘴,双手往前搭在护栏上,漫不经心地看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