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新,不怕风雪,最是耐种。 萧成煜的乾元宫中,最多的也是松柏。 看着那盎然的绿意,萧成煜声音里有着难以被外人察觉的惧怕。 “父皇缠绵病榻多年,即便再如何雄心壮志,也终被身体拖累,幸亏朝中阁臣都还算上下一心,倒没出现玩忽职守,贪污腐败等大案,大楚国祚也平顺地传到了朕的手中。” “可这天下哪里有万世的基业,哪里有永恒不变的繁荣,哪里有永远的一家天下,朕若是一味故步自封,得过且过,这个守成之君朕做得,可以后呢?” “若是国祚不丰,国力衰落,大夏和北齐虎视眈眈,外又有漠北部族,总有一天,大楚也可以任人欺凌。” “到了那个时候,朕怕是死了,也要从棺材里爬出来,去同老天爷谢罪。” 萧成煜的声音很轻的,轻得如同一缕凡尘,轻得好似酒足饭饱之后的轻声呢喃,叫人不自觉听进心里去。 他面色平静,声音轻弱,没有平素的冷冽寒意,也没有那巍峨的恢弘帝王意气,只有繁华落尽后的真切心声。 沈轻稚安静听着他诉说,这一刻,萧成煜那张俊美的容颜越发耀眼,他身上似能发出明媚的光影,照亮每个人心中的阴霾。 萧成煜说到这里,沉默良久,然后才道:“父皇留了许多改革之策,朕自己也早有谋划,这些改革是要一点点完成,要按部就班实现,即便如此,朕也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散漫。” “一旦步子慢下来,大楚的明天可能就是另一个结局。” 居安而思危,这才是一个帝王应该有的品质。 沈轻稚轻轻叹了口气,伸出手握住了萧成煜的手。 他今日虽没彻底好起来,但也没了昨日那般病弱,沈轻稚轻轻挠了一下他的手心,只能感受到他不低于心火的炽热。 不再如昨日那般烫得吓人。 沈轻稚微微松了口气,心道这还没烧糊涂,什么话都能同她说,再说下去,沈轻稚都要不敢听了。 萧成煜被她挠了一下手心,疑惑地看向沈轻稚。 沈轻稚眯了眯眼睛,冲他甜甜一笑:“陛下,臣妾以为,陛下说得对,做得也对,但陛下还是太心急了。” “俗话说得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且不提如今前朝还不安稳,那么多世家盯着,陛下想施展也施展不开,再一个陛下也是初登大宝,做皇帝大抵同做太子时是不同的。” “现在的陛下,能看到许多以前看不到的角落,所以咱们还不如慢下来,按部就班过日子,等前朝稳定,潮水褪去,陛下也能看明白,想清楚,有打算了。” 沈轻稚声音也很轻。 “臣妾说这话是僭越,却也是真心,陛下全当臣妾同陛下闲话家常,笑听便是。” 萧成煜看向沈轻稚,眸色沉沉,有着让人安心的坚定。 “你说,朕听。” 沈轻稚想了想,便道:“臣妾其实也不太懂政事,但陛下如今每日都是在批奏折,实在太过辛苦了,臣妾瞧着那奏折一本比一本厚,大人们写着也累,陛下看着更累,还不如……” 沈轻稚犹豫着说:“还不如先改革奏折?比如每一份奏折都定好字数,政事如果能写完,那大人们可以同陛下闲话家常,若思写不完,就去繁化简,先捡着政事来写,那些细枝末节便不重要了。” 这倒是个好主意。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