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 进了这间狭小的屋子,拥挤的空间里摆放了两人的生活用品已是满满当当,根本没有多余的地方招待陌生人。 瞿波没有在意,捞过一张椅子坐在茶几的另一边,沙发的对面。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沙发上的严熙——她和那个哥哥的手紧张地交握在一起,额头贴着身边人的肩膀,努力像要藏起脸庞的模样羞涩可爱。 心里想着,脸上不自觉流露笑意,眼角弯弯,眼神一刻不离地贴在她身上。 “她怀孕了。”严将说道。 瞿波眉毛一挑,惊讶了片刻,问道:“是我的?” 空气凝滞,无人应答。 他顿悟,笑出洁白的牙齿,语气明显更轻快了,“你要多少彩礼钱?” 严将面露不悦,低头看她,虚扣的手掌顿时收紧。 严熙仿佛被人拿捏了嗓子,几番尝试,嘴边的话都无法冷静地说出口,眼里渐渐凝聚了水雾。 这下,轮到瞿波不爽了,他看着两人推搡的态度,动作亲昵略有刺目,眉头不经意地折出川字。 “我喜欢我哥......” 大通河在脚下川流不息,男人吐出一口烟雾,胃里的恶心直往上冲。 他愤怒地拍击栏杆,对三根赭红色的铁杆拳打脚踢,过了一会,还不解气,拿头直撞向扶手,嘴里说着最难听的脏话。 “因为我们不能......” 瞿波扯开嗓子大吼,耳边只剩下自己的声音,直至声嘶力竭才停下。 河水打着卷向前,喉咙涌上铁锈味,他张嘴呕出一口血,倚着栏杆滑坐在地下。 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她说的最后一句话,确切是,他怎么都不会相信这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 借精生子! “操!” 男人大骂出声,说完眼泪已无法控制地从眼角滑落。 瞿波忽然想到和父亲的一次对话,那时,他把医闹被打的事情告诉了正在喝茶的父亲。他平稳地提起茶壶往自己杯子里面斟茶,他说‘你只是倒霉而已’。 那时他不能理解父亲的冷漠,更不能接受他安排的工作,所以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那个地方。 现在他坐在这里,突然想明白了某些事。 世界上的倒霉蛋很多,他只是其中之一,倒霉蛋从一个坑掉入另一个坑是常态。恰巧不幸地撞进别人的感情里和被医闹的人殴打,所以这些都是他的倒霉命运。 回想到她欲言又止地那些时刻,当时他还傻得要命,自信地说肯定没人能比他更了解她。 瞿波咧嘴笑出来,血迹涂在鲜红的嘴唇上,沿着嘴角流下来。 男人站起来,从身边一堆烟屁股里检出一支竖在扶手上。 就让它决定自己接下来的倒霉命运吧。 他想道。 大通河上的风不小,呼啸的风吹倒了烟蒂,歪倒的烟屁股躺在扶手上滚了一圈,掉下钢架大桥。 瞿波释然地抓住栏杆,仰头吹出一声口哨。 河水啸声应和,张开手臂迎接,水面上波纹繁复错杂,下一秒,大通河重归万古寂静,已没人记得刚才短暂走过桥下的水波。 水流千家万户,北区的某栋旧小区里,某个单元的房子被一对小情侣租下,这已是小区老人熟知的事实。 此时房屋正里流出女人的哭声,却没有外人知晓原因。 封尘多年的秘密说出,释然之后,是无尽的痛苦。 她哭出声来,不再需要掩盖,不再需要愧疚,不再需要躲藏。 “你满意了......” 严熙攥起拳头捶他,声音是颤抖的,手腕也是,拳头自然没有什么力道。 一下一下捶在严将身上,轻飘飘如挠痒。 他将她抱住,搂在怀里,脑袋搁她肩头上,手掌抚过脊背,任她捶打。 她哽住了,身体记忆被唤起,记起儿时被他环抱摇晃着入睡的场景,手臂没骨气地顺势钩住他的脖子,哭得更凶了。 口中说不出完整的话,只有含糊不清的重复,“你满意了,你满意了。” 严将的脸颊贴着她的侧脸认同道:“嗯,我也喜欢你很久了。” 他怜爱地拨开她耳边碎发,在她脸上啄下一吻。 “和你一样久。”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