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来,“告诉我,谁寄来的。” “我可以讲。”程真侧过身与叶世文面对面,“但你要保证我安全离开这栋楼。” “凭什么?” “凭你想知道。” 只一刹那,二人四目相接,在各自颅内达成某种交易。仿佛天生就该一起违法犯罪,甘苦自负,互揭证据,共赴刑场。 叶世文语气挑衅,“不如我现在就去告诉他们,你在这里。” “你去吧,我就说是你指使我来的,还包庇我藏在男厕。”程真不甘示弱,“反正那两个人见过你,你也跑不掉。” 叶世文单方面宣布自己撞邪,否则怎会每次见她都恨得牙痒。 双眼在程真脸上来回巡视,他突然抬手搂住,不顾程真扭动反抗,连推带拥把人夹在身侧拖出男厕。 “好痛啊,放手!” “再叫?还可以更痛,不是要我带你走吗!” 租赁部职员张文杰就站在门口,见二人搂抱而出,惊得张嘴,“啊……叶生?” “张生,我女人嫌你们写字楼的洗手间不够刺激。”叶世文特意大声解释,又低头假装哄怀里的人,“我现在就回家凿烂所有墙,以后你冲凉全程直播给我看!” 程真双颊透出羞愤的红,“你个扑街!” “得不到满足的女人往往容易暴躁,你是在怨我。” “我怨你老母!” 张文杰的嘴从此合不拢了。 程真被叶世文拖入电梯,还刻意绕路去海运公司门口,大摇大摆。前台靓女犯了错,被梁荣健怒斥一番,根本没心情看这对怨偶。程真却惊得把头低下,状似鹌鹑。 叶世文又气又好笑,她怕杜元的人,却屡屡挑衅自己。 这是觉得他比不上杜元? 二人簇拥到楼下,穿过大厦侧门,程真被叶世文带去了一间刚开门迎午市的茶餐厅。 “你要吃什么?” 叶世文攥紧她肩头,站在门口强迫程真去看墙上餐牌。 程真犹豫叁秒,“……肥叉饭。” “我要手撕鸡拼油鸡,鸡腿肉,不要给我鸡胸,鸡胸太柴。再加个西多士,雀巢鹰唛,不要淋日本炼奶。一杯冻鸳鸯,奶茶同咖啡要3比7,冰至少五块,不冻不收货。” “靓仔,这样点餐,你自己去厨房煮啦!” 叶世文与餐厅伙计示意,“会给小费的,找她买单。” 程真拔高音量,“我什么时候讲过买单?” “小气鬼,碟头饭而已。” 碟头饭,以快着称。熟食为主,米饭为辅,下单五分钟内不上桌,便是老板失职。 熟食又唤作“斩料”,凭一把沾油不锈钢片刀,背黑刃锐,肉料斩出十八般花样。垫在台上的松树实木砧板,经年受力,圆心凹陷而木脂不溢,上乘得可作传家之宝。 耐磨,耐砍,剁骨如削铁,一刀一板,养活一家叁代。 这是升斗市民命运里的韧劲。 叉烧要“片”,靠指劲,刀要斜,手要稳,厚薄凭眼力,每块都不偏心。油鸡要“斩”,使腕劲,刀背直,皮骨断,白肉切面平整,骨髓带血才算至鲜。 程真咬一口叉烧,脂厚而嫩,给这间门面简陋的中环茶餐厅,打了个满分。 叶世文诧异,“你吃这么肥腻的?” 白肉多,红肉少,油汪汪,她竟嚼得有滋有味。 “下午还要去送信,不吃多点哪有力气。”程真瞥了眼叶世文,他慢条斯理地用筷子逐条夹出手撕鸡里的芫荽,“你不吃就不要点这个啦,浪费。” “错——”叶世文反驳,“我吃,但吃的是味,而不是菜。” 程真为他的矫作翻了个白眼。 人来人往的店铺,吱喳不停,白领踩着碎步来与走,生怕油污蘸染身上布料光滑的西裙。一顿午饭赔一条裙,确实不值。 全场只有程真与叶世文沉默就餐。 “那封信是谁寄来的?” 程真吃罢,眼珠优哉游哉转两圈,“我学历好差,看不懂。” “你不讲就不要指望出这个门口。”叶世文双手抱胸,在桌下踢了程真一脚,“今天等于白做,兼职费也拿不到了。” 程真想踩回去,却被他缩开,扑了个空,“一封信而已,说不定是水电催缴,又或者是信用卡公司寄来追数。” “你派的是律所出的信,不重要他们不会追你,识趣的话就快点讲。” “不会被我猜中了吧?”程真挑眉,“你真的跟杜师爷有仇,不敢去问他?你们是十几年的兄弟呢。” “不该你知道的别问。”叶世文失去耐性,“不要以为我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