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虎馆可留人到五更。慕虎馆说了没的治,那就是真没治了。这是京中近些年来人们达成的共识。 只是许夫人不明白这一点。 见她如此铁了心要治好许尚书,有些人心生感慨。 “可否求您开个方子,叫他不要这么难受了。”许夫人再次出言恳求,姿态放得极低。 “好。”鹿鸣这次没再推辞,开了道安神汤,而后在许夫人的千恩万谢中离开。许夫人的感激之情表达得十分真实,因为她的确很感激鹿鸣。 她从许清如口中得知这就是治好她的那位神医。 鹿鸣一走,许夫人并未将众人从房中请离从而叫许尚书能够好生静养,她依旧让众人留在房中观赏许尚书此时此刻的狼狈,而她在一旁唱作俱佳地表演,赢得了众人不少好感。 或许她如今在旁人眼中是个痴情的傻女人,但这样也很好,愚弄大家实在很有趣味。 许夫人深情款款地注视着床上她一靠近就剧烈挣扎的许大人,就像疯了的她一样,被他靠近就会剧烈反抗。 风水轮流转,如今她为刀俎,他为鱼肉。过去她疯了时的一桩桩一件件她都会一个不落的悉数奉还。 许夫人在偶尔清醒时也会想如何去报复许尚书来得痛快,那时她只想将他大卸八块以泄心头之恨。 如今看来哪里还有比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更让人痛快的报复了? 许夫人耳边是众人宽慰与夸赞她的话。 “夫人,您莫太过伤怀,许尚书如今倒了,许家都要仰仗您了。” “是啊,您大病初愈,还是要保重自身。” “夫人坚贞善良无人能比。” …… 许尚书听到这些应当要被气死了。 第190章 送走宾客时已是天将要黑, 许夫人心善好客,特意将客人们留下用晚食以表歉意,席上自然又要真情流露出一番, 泣声不止, 哭诉起许尚书这样好的人怎么就遭了这难。 宾客们一番安慰, 同时在心中惋惜起许夫人来,好端端的好不容易自己好起来, 结果夫君又疯了。 对于许尚书疯了之事各人心中都各有看法。 而宾客散尽, 还有人不曾离去。 许夫人送客归来, 对着花厅中坐着的戚太傅行了一礼,心中百感交集,千言万语化作一声:“父亲。” 戚太傅端详她许久, 才抬抬手,一时间也没有说什么,或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许尚书, 你打算怎么办?”半晌,他端起茶碗抿了口茶问。 许夫人本是病好以后初见父亲, 有许多委屈想说一说,不过所有话都被她父亲这句话堵了回去,心也渐渐冷了。 她整理心情, 端出防备的得体笑容来, 垂下眼睛道:“自然是要请天下所有郎中来为老爷诊治的, 怎么也要试一试。”她完全不对父亲说出心里话,如对陌生人那样虚与委蛇, 没有半分真心。 戚太傅不知她心中变化, 反倒认可地点了点头, 看样子很满意她的做法:“他是你夫君, 你该如此做的。何况他是你家中顶梁柱,他一旦疯了,家中只有你与清如,焉能过得好?”他这话倒是句句发自肺腑,为真心所言,也是从自己的角度真心为许夫人想了的。 许夫人一言不发地将手指蜷缩起来,越攥越紧。她不由想起自己清醒后女儿对她说的那些顾虑,也正是因为那番话,她在清醒后第一时间并没有同戚家递消息或告状,而是认同了女儿所言。她不敢相信任何人,如今看来她也是对的。 若她与父亲说起许尚书的所作所为,看她父亲如今的样子,哪里会信她所言。纵然信了,又哪里会对许尚书出手? 她简直要将满口银牙咬碎,最后平静地道:“父亲说的是。”没有半分反驳,温和顺从得不像话。 而戚太傅听见她就这么听进了他的话,一时间有些恍惚,又有些讶异,最终不可思议地看向许夫人,见她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更是像不认识她了一样。 虽说他已经十余年没见过正常的女儿,但她张扬泼辣的性子他却不曾忘过。那时候女儿常常与他意见不合,二者那时候时常爆发争吵。 也正因如此,许夫人渐渐不往娘家去了。后来不知多久,许夫人便疯了。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