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儒不置可否,嘴上仍道:“她见了你只怕又要闹心,你何苦跟着去惹她?” 林诗藏心说他就是为了让林诗蕴不快才要去的,面上依旧装乖:“我同她道歉,若能与她冰释前嫌,日后再让她代笔她也能写得心甘情愿一些,说不定再著出什么传世名篇,也好让咱们林家长脸。” 他刻意说的是家族而非自己,就是为了让父亲觉得他事事为林家着想,好显得林诗蕴无理取闹,从而更偏向他。 林大儒哪不清楚他的心思,但林诗蕴若能写出传世名篇的确是能让林家名声大振,便默许了林诗藏的心思。 说到底还是林诗藏不行。若他有林诗蕴这样经天纬地之才,何需旁人拙笔代替。又或者林诗蕴是男儿,这样是最好的。老天偏生开了个玩笑,让富有诗才的是他女儿! 二人便同向林诗蕴的院子去。 从各方面看,林诗蕴的院子在林家显得格格不入,雪洞一样清苦,甚至不及在宫中堆放的东西多。 林诗藏带着几分嫌弃跟着林大儒一同进了院子,是不需要人进行通传的。林大儒作为一家之主,去哪里都从心所欲,并将家中所有人都看做自己的附庸。 林诗蕴听到动静径直起身,将书有字迹的宣纸折上几折投入香炉中,白纸缓缓燃尽,化作香灰。她快步回到桌前,对着白纸发呆。 林诗藏跟着父亲一道进入房中,面上嫌弃之色更浓。他上前很没规矩地翻起林诗蕴面前纸张,见一张张都是空白便很没好脸色起来。 “什么也不写?”他没好气问,“那你坐在房里做什么?” 林诗蕴垂眼,理都不理他,将他的话充耳不闻。 “诗藏。”林大儒呵斥道,后悔带他过来。 林诗藏这才兴致缺缺地回到林大儒身后,挑衅地望着林诗蕴。 “诗蕴。”林大儒面色和缓,“回家可还适应?” 林诗蕴不冷不热,无甚表情,语调也无甚起伏:“在哪里都一样。”她的意思是林家也算不得她家。 林大儒只当她适应能力超群,揭露正题:“将要年节,你兄长为了林家需要出席许多场合,你多写些应景诗文给他。”不是商议,是惯常的命令。 林诗蕴一言不发。 林诗藏便急了,最看不惯她这副无悲无喜的死人样儿,忍不住恶心她道:“阿蕴,兄长也不想占你的好处,只可惜你是女子,有大才也无用,不若为林家多作贡献。” 林诗蕴终于端起眼看看他的嘴脸,一阵一阵地倒胃口。她十分平静,并未被他激怒,甚至顺着他的话道:“既然无用,我愿就此封笔。” 林诗藏见她不受威胁反而反过来威胁他,顿时恼羞成怒,高声叫道:“林诗蕴!”他忒无能,只能以此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这是什么话!”林大儒几乎将手中文玩核桃捏碎,绝不许她封笔,“林家倾注多少心血培养你,你焉能如此儿戏,此话绝不可再说!” 他完全不能接受林诗蕴封笔,便是有这个苗头也足以让他不安,因林家兴衰说白了皆系在林诗蕴一人身上! 林诗蕴对他这反应并不意外,抿唇不语,做无声的抗争。 林大儒看她并不回应,便又使起怀柔方法,语气和缓下来:“只有林家好,你娘的病才有的治,不是吗?若林家没落,谁为她请郎中治病呢?我已经联系了慕虎馆,请鹿神医来为她瞧病。那位鹿神医妙手回春,很有本事。他若肯出手,你娘的病大约有希望。” 林诗蕴把头埋低,终于在一霎静默之后轻轻点了点头:“我会写的。”像是认命了。 林诗藏脸上扬起大笑,心中痛快无比。他得意极了,尽管林诗蕴并不是向他低头,但他只要看到她这样清傲的人不得不被折断双翼就痛快无比。她有惊世才华又如何?名头不还是落在他头上。但即便这样,他还是打心眼儿里嫉妒极了林诗蕴。 凭什么在兄妹二人之间有才华的是林诗蕴而不是他?一母所生,一胞所出,他只比林诗蕴早见世须臾,但天生的好处几乎全被她占去,他恨极了。 世上若无林诗蕴,这大才定然是他的! 林大儒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