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想想,周谈其实也只见了她叁次。 F城的一见钟情、蛾摩拉城的相识相交、沙漠中的血色婚礼…… 不,其实还有。那个时候的她还是雅雅。 周谈并不想承认这段时光,它意味着自己的败北——那时的她,只与白衣两情相悦。 输给羽亦钧,他认了。但是输给白衣…… 明明他一开始就发现了,她根本不是程雅雅!他发现了的! 可是,可是啊…… 周谈终究晚了一步。 审美相类,周谈总是和白衣看上同一件东西。兄弟一世,白衣从没有不谦让的。 唯独她。 青年寸步不让。 眼眶中有些刺痛,或许是没有流出来的泪水。 周谈不得不直面这个问题: 她爱着白衣。但,她真的爱过自己吗? 星星。 那一晚,他们做过之后,伯劳拉着他去房顶看星星。 “星空什么的,我最喜欢啦~” 枕着男人坚实有力的臂膀,伯劳笑嘻嘻地伸手,去指星星给周谈看: “这里的星空也和家乡的不一样呢……但是都很漂亮!好美!” 余韵未消,男人撩起女人汗湿的香发,放到唇边亲吻: “不如我的伯劳美。” “哎呀,这不一样的~”伯劳佯做嗔怒。 “哪里不一样了?” “星空是来自过去的奇迹。”伯劳说。“夜空中的星星,或许在几亿年前就已经死亡。” “但在我们的眼中,它仍是存在的。这不是很神奇吗?” 周谈侧身去吻她,“风月正当时,亲爱的,讲些浪漫的。” “浪漫……?”侧头闪过,伯劳眨了眨眼,“哎呀,想和你授受些正经的呢。” 不等周谈推拒,她便开口: “因说世界,既非世界,是名世界。” “缘起性空。你,明白吗?” 周谈不懂。 伯劳便又牵着他的手,按在自己一双胸脯上,很认真地教他。 “因说伯劳。”有这么一个叫伯劳的女人。 “既非伯劳。”她不是伯劳。 “是名伯劳。”所以,称她为伯劳。 周谈还是不懂。 伯劳叹气,只得继续给他解释。 “这个世界是存在的,但是世界不是实体。” “既非实体,那世界是什么组成的呢?缘起性空——世界是因缘的集聚。” “缘会则生,缘离则灭。所以世界才是世界。” 见男人懵懂的样子,伯劳叹气。 “你啊……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美艳的容貌中隐隐有着超脱之感。女人摇了摇头,伸手去抚周谈的头顶: “实在听不懂,我们就唱歌吧。” 回忆骤然中断。 明白了,都明白了! 周谈腾地站起身来,双拳紧握。 为女人精妙的譬喻,也为她跨越时间的良苦用心。 在两人短暂的相处中,她看穿了自己的异能,并将使用的关窍传了下来。 以一种需要领悟的方式。 周谈仿佛闻到从遥远历史中传来的柏木香气。 它是那么真,那么纯,连宇宙的形状都要受到它的影响。 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 身遭那彻骨的寒冷,此刻化为了一种萦绕不去的芬芳。 白衣拥有的是完整的虚假,而他有的,则是残缺的真实。 她是爱着他的。 于是周谈笑了。 在他眼里,四周不再是非实在的空无,而是一整片辽阔的林海、雪原。 ——青白妄见的真正用法,是随心所欲的创造。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