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白的婚纱染上污秽,黄色的玫瑰在烈日下枯萎。 漫天的黄沙之中,白衣跪在那里,神情时而痛苦,时而扭曲,泪流不止。 她毫不吝惜地将奇迹赠予了他,却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给同样脆弱的自己。 从此天地间再无菈雅,只余白衣。 他的爱人,被他以欺骗的手段亲手诱杀于此。 她甚至连骨骸也没能留下。 还有比这更令人绝望的事吗? 漫天的沙尘,是他无法赎清的罪孽。 不,她留下了最珍贵的东西。 抬起左手,一束青丝缠绕着无名指,绺结成近乎固态的环。 青年原本悲痛的目光蓦地温柔下来,化成缠绵入骨的笑意。 这是他的婚戒,她为他悉心准备的。 哪怕自己是这样的卑劣无耻,她依旧没有停止对自己的爱。 白衣那悲哀而绝望的表情是如此幸福,深深刺痛了周谈那双泛着紫光的眼。 伯劳……她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他还笑得出来? 明明白衣和自己相同,都是一样的求而不得…… 为什么他能笑得如此幸福? 心神动摇之下,周谈眼中的紫光骤然蹿升。 一种扭曲的愉悦感瞬间传遍了他的全身。 再相爱又如何?白衣不也一样没有得到她。 不过和他一样,也是个失败者罢了。 隔着正午炽热的空气,带着金属面具的男人,声音远得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放下吧,白衣。我们走。” 周谈劝到。 和他一样,放下她,一起活着离开。两个人还是兄弟。 未来是他们的,只要白衣在身旁,他有自信做到任何事! 闻言,金发的青年笑了。 “我的主公啊……”苦恼地,白衣看向周谈的眼神复杂难明: “到了最后,我还是放心不下你。” 没有异能,没有自己,他这略显天真的主公,如何能在这个末世生存? 可白衣也管不了那么许多了。 千言万语,终化作一声叹息。 凡所亏欠,必当归还。 作出精神振作的样子,白衣笑着问周谈: “说起来,主公见过我全力施为的样子吗?” “你是说异能吗?没有。” 呕哑嘲哳的声音从周谈的面具下传来,“你总是给自己留底牌。” 他们因此度过很多绝境。 “哈,这次不会了。” 金发青年的神色出奇的平静。 他站起身来,脱下西装外套往风里一扔,又扯下系在颈上的领带。 洁白的衬衣还未染尘,金发飞扬之间,显出一种无拘无束的自由坦荡。 解下绑在身上的赝作左轮,白衣朝着周谈的方向潇洒一掷。 “都是你的了,请代我处置。” “什么?白衣,你……?别!!” 一种奇异的预感让周谈闹钟警铃大作,快步朝白衣跑来。 见他焦急,白衣只是笑笑,背着风转过头去。 狂风平等地带走一切砂砾与埃尘。 风的方向,就是他的爱人离去的方向。 现在,他也要乘风而去了。 白衣微笑着望向沙漠尽头,脑海中浮现出两人初见的场景。 她盈盈地望着他,用着菈雅原本的样子。 容姿形貌无一不美,低吟浅笑,像是一个不真实的梦。 随即梦碎,只余他一个人,与无边的空虚和绝望。 “要等我啊。”青年喃喃自语。 该尽的忠义他已尽到。 现在,他是她一个人的了。 异能全力催动,风沙的流动因压力的巨大改变而扭曲,近乎凝固般地向白衣聚拢。 金发的青年温柔地将婚纱抱起,对着被风压挡在外面的周谈,安抚而抱歉地笑了一下。 下一秒,化作漫天血雾。 皮肤、肌肉、骨骼、毛发…… 连同西装与婚纱一起。 它们被压碎城细小的尘埃,卷入风里,和漫天的黄沙一起获得自由,从此再无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