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 她走过来半跪在轮椅旁,给他整理衣领和领带。 他刚想了点不该想的东西,有点难为情地躲开了她的视线。 “何君酒,我们拍一张吧。” 她用很自然的语气说。 他的心跳停了一瞬,呼吸也停了。 他是不是听错了。 她推着他的轮椅,把他推到镜头前。 他拍过很多财经杂志的封面照片,上过很多知名媒体的采访,很习惯闪光灯。 可和她一起在镜头前,他紧张得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他拄着拐杖站起来,坐在了太师椅上。 怀疑自己刚才同手同脚,他又吞咽了一口口水,想看看镜子。 他已经很老了,别看镜子。 是因为把他当父亲吧。 他明白她的意思。 只是他自己心思龌龊,不敢和她同框。 她站在他身后,穿着一身雪白的婚纱,手搭在他肩膀上。 他努力挺直脊背,坐的很端正,手放在膝盖上。 正襟危坐,像个参加升国旗的小学生。 “拉着我的手啊何君酒。” 她又没大没小地叫他名字。 可以拉着手吗。 他看到了自己的手。为了拍照,他把手套摘了。他的手上已经有了老人斑,像干枯的树皮。 他屏着呼吸,轻轻覆了她放在他肩上的手。 她的手还是稚嫩的,年轻的,白得发光。 如果他还是二十二岁就好了。 他的眼里泪光闪烁,这应该是他今生拍的最后一张照片了。 最想要的一张。 “3月7日,晴。 小雪,今日你拍婚纱照。我很高兴,看到了你穿婚纱的样子。 很美。 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美。 牵住了你的手。 我大约是个可耻的人。” “4月1日,小雨。 小雪,今日收到了婚纱照。 我偷偷放在了床头。 希望你不要发现我的可耻。 但我想每天睡前,见你一面。” “4月2日,雨后阴天。 小雪,我有些心绞痛。 怕不能亲眼见你出嫁了。 对不起。 你一定要幸福。” 何君酒给她画过很多画,正面的,背面的。 其中最大的一副挂在他的卧室里。 其实何君酒心里清楚,她不是小雪。 属于他的那个小雪,早在很多年前就走了。 他永远都不可能把人再找回来。 她十八岁那年,他给她买了一件黄色的连衣裙。 画里,她穿着黄色的连衣裙,站在大学的校门前,风吹过裙摆。 她笑靥如花。 和他珍藏的照片一样。 那年她改姓何,让他给她取个新名字。 他问她为什么要改名字。 她说,这不是为了更好继承爸爸的遗产吗。 怎么可能还会有别的理由—— 他自嘲地笑了笑,没再说话。 她随了他姓何,是他的养女。 盖棺定论,他们之间再无可能。 他给她取了新的名字。 她不是傅如雪,她是何云。 下马饮君酒,问君何所之? 但去莫复问,白云无尽时。 他想起了再次相遇那年,他带她回了老宅。 她睡在他隔壁。 屋里只有他一个人,他站在窗边,点了根烟。 他是有点龌龊心思的,科技发展已经突破了人类年龄的极限,他有可能再活四五十年。 只要没有基因崩溃,他可以一直保持现在的状态。 他等了这么多年,真的不甘心。 他已经放过她一次了,现在是她走投无路。 他收养了她,成为了她的监护人。 他可以为所欲为,他可以把这些年失去的都找回来。 他可以做任何对她他想做的事。 她说过的,要他发誓娶她为妻,是做妻子。 这是她想要的,不算他趁人之危—— 有人在敲他的门。 他开了一个门缝,她站在门口,抱着她的兔子:“······爸爸,我害怕。” 他站在门后的阴影里看了她一会儿,可能没想到会有兔子自己往大灰狼的窝里跳。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