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差一步之遥。不过到了离耳国之后,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围绕在身边,簪星也没什么心思修炼。方才在灭妖阵里走了一遭,浑身元力流失得厉害,按理说,此刻浑身功法,发挥不出原先的三分之一。 但是...... 从灵脉四处流过的元力温润,如潺潺溪流,将被黑雾灼伤的地方柔和包裹,她能感到自己体内的元力在迅速上升、似潮水般起伏。她能清楚地看到皇陵里的每一寸地方,丹田之处有一股暖意在逐渐扩大,簪星能感受得到,在自己体内,有一颗珠子正在逐渐凝成。这珠子圆若鹅卵,散发着清翠的幽绿光芒,像是春日细柳在湖中的倒影,自有勃勃生机。 她的脑海里,是从未有过的清明。 恍惚间看到沉沉夜色里,似乎有身穿白衣的女子站在巨树下,树上挂满各色的纸灯,纸灯将长野映得璀璨,远处的天幕尽头,烟火自夜空绽开,漫天华彩,美不胜收。男子的声音响起,带着些调侃的笑意:“华灯若乎火树银,炽白枝之煌煌。” “无聊。” 紧接着,人影渐渐散去,唯有天幕尽头的烟花与枝头的灯火璀璨,那些流动的光影痕迹渐渐变得模糊,模糊成一道青棍的残影。 “进二步,踢一脚;退一步,打枯树盘根......背弓退出,迎转坐洞,偷步滚身,四平......” 女子的音调一如既往得平稳,甚至稍显冷漠,然而在这一刻,却让簪星觉得从未有过的亲切起来。 孟盈一剑挥开面前妖气凝结的黑雾,转过身,看向前方,目光难掩诧然:“师妹?” 牧层霄随着她的目光看去。 围绕在簪星身侧的黑雾在逐渐散去,天玑法衣湖绿的色彩在暗幕里,显得格外明亮。女子手握盘花棍,挥棍的动作并不迅捷,然而每一棍挥出去,被打散的黑雾没有再凝结回来。 夜空被这长棍,一点一点地点亮了。如在海边绽放的烟火,将浪潮照得银白。 银罂也注意到了这里。 他的妖气不再如方才一般,无止境地增长,而簪星打散最后一丝黑雾,朝他直冲而来。 “不过是还未至金丹的修士,也敢班门弄斧。”银罂冷笑一声,双爪锋利如能将人灵魂碾碎,他朝簪星迎上去:“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长棍与尖爪碰撞在一起。 黑雾一般的妖气张牙舞爪地扑向散发着青芒的棍尖。 簪星感到无数沼泽一样粘稠的黑雾将自己包裹起来,那些东西顺着棍尖往她身上爬,似乎要依附到她的骨头上,又像是要将她拽进无间地狱,永远葬送在黑暗中。 她双手握住长棍,狠狠劈下:“青娥拈花棍第二重——火树银花!” 空中发出一道刺眼的白光。 星河被打散了,化作光雨降临到地上。 离耳国的长夜,一瞬间竟如白昼般光明。 那些灿烂的、燃尽的星纷纷坠落,在漆黑冷沉的人间绣上一副华锦。让人想起皇都的新年,春宵苦短,欢愉尽夜。怀揣着憧憬的少女,甜蜜地将头轻轻倚在良人肩头。 离耳国城里的百姓们抬头,啧啧惊叹。天真稚子欢快拍手,声声叫好。 东风吹过楼台,白玉的栏杆显得越发冰凉,华彩和喧闹逐渐褪尽,唯剩一地冷了的火。如在欢宴过后,零落的花。 同样的绛火银花,或许曾存在于故人的旧梦里,然而梦终归会醒,就如花总会谢。虚妄的温暖会冷去,绚烂从来都只有一瞬。 一瞬起,一瞬灭。 烟火从来如此。 簪星低头看向眼前的人。 银罂半跪在地上,周围围绕的黑雾彻底散去,他被方才那一棍打中了胸口,吐出一大口血。火树银花的“碎片”将他鳞片灼伤,他看起来有些凄惨。 “我师妹竟然这般厉害......”田芳芳目瞪口呆,喃喃道:“竟然一招就打败了连我师叔都觉得难缠的鲛人......” 顾白婴看了他一眼,田芳芳便低下头检查自己的乾阳斧,假装方才什么话都没说过。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