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赐婚一事已经传的沸沸扬扬,这些时日京城各处皆是对这位沉寂已久的戚元郡主的议论之声。 “戚元郡主啊,命是真好,虽是俞后入宫前所生,但那时宫里没有公主,圣上便拿她当公主一样养在身边,你可知当年她有多受圣上宠爱,那排场那气派,竟是连皇子都比不上她。” “是啊,虽说几年前那事……嗨,不过如今立了大功,圣上哪里还会计较这些,你们看御赐的那五位郡马爷,各个说是人中龙凤也不为过。” “且说那沉简珩沉大人,年纪轻轻身居正二品左督御史,京中贵女排着队想要嫁给他。前些日子刘尚书的女儿堵了他的马车,哭的梨花带雨求他不要成亲,闹了半日,可惜这一腔情谊终是落了空啊。” “只是听说戚元郡主自幼暴虐成性,近几年在边关染血无数,愈发变本加厉,传闻她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嗜好,便是在这情事上喜爱鞭打男侍,百般挫磨……唉,真真是可惜啊。” …… 一辆看上去极为普通的马车从城门外驶进来,穿过喧闹的市井,后面远远跟着一列骑卫保护。 旁侧骑马随行的福安眼瞅着马车半掀起的帘子突的放了下来,心中咯噔一下,稍稍夹紧马,靠近马车车窗,急急劝道:“郡主,您千万别放在心上,奴婢这就让人将这些妄论您的无知小儿抓起来。” 马车内十分宽敞,安置了软塌、小桌和八宝盒,戚笈卿倚在软塌上,闻声回神,咬着雁箩剥好递来的盐津核桃仁,兴致索然道:“琐碎之言罢了,你若是真抓了人,那可就彻彻底底坐实本郡主暴虐的名声了。” 福安这才松口气,摸着鼻尖谄媚道:“郡主心胸宽广,奴婢佩服。” 戚笈卿哂笑着摇摇头,想起一事,问:“这一路上快马加鞭,可是京中有何要事?” 福安一颗心立即提了起来,勉力镇定道:“是有些要紧事……” 戚笈卿听得出福安的吞吞吐吐,啧了一声,猜测道:“莫不是我那郡主府已经建好,圣上等不及要给我一个惊喜吧。” 福安慢慢咳了一声,拿袖擦擦额头上的冷汗,随后一副被拆穿的语气道:“嗨,郡主您果然聪慧过人,圣上亲自改的图纸,命工匠们日夜赶工修建郡主府,费了这么些心血,为的就是给您一个惊喜……” “这些年圣上还是没变,以前他得了什么稀罕宝贝想送给我,不管我在哪,非得让宫人们把我拉过来,亲眼见着我高高兴兴的收下才肯放我走。” 戚笈卿想起以前趣事,唇角露出些许笑容。 福安松了一口气,趁势道:“郡主,您待会见着圣上可别戳穿喽,好歹给圣上捧捧场啊。圣上近日里为国事烦忧,终于寻了一点乐子,您啊将就着圣上,随他弄去罢。” 马车内的人咬了颗果子,含糊骂道:“我说也就罢了,你也跟着排遣圣上,小心我告诉圣上,看他不抽你鞭子。”。 “嗨,郡主大人大量,您可千万别把奴婢卖喽。” 说笑间,马车已经到了宫门外。 福安亲自扶着戚笈卿下马车,笑眯眯对身后随侍的雁箩道:“雁箩姑娘,吴总管正在郡主府等你,你先过去交接吧,郡主交给洒家就行了。” 雁箩犹疑着看向自家主子,戚笈卿没做他想,点头:“你先去罢,我一会约莫要与圣上一同过去。” 等到雁箩带着马车扬长而去,福安放了心,笑着弯腰伸了个礼:“郡主,请吧。” 二人行至南央宫,跨入正门,拐了一个弯便到了西暖阁,福安停下来,道:“圣上在里面呢,您进去吧,奴婢在外面守着。” 戚笈卿瞧着门内隐约可见的身影,神情恍惚了一瞬,深吸一口气后,抬腿跨入阁内。 西暖阁内没有闲杂人等,静悄悄的,只有案前那一尊贵之人执笔落在宣纸上的细微声响。 一旁小巧的紫玉香炉冉冉升起云纹般的薄烟,缭缭散开。 戚笈卿单膝跪下,朝尊贵的天子行君臣礼:“罪臣戚元参见圣上。” 成帝早已放下笔,注视着眼前自幼金镶玉裹养在身边,如今却浸染着杀伐决断之气的女子,神情微微动容。 他下案亲自扶起戚笈卿,开口甚是不满:“戚元,寡人早已免你罪责,如今你是功臣,切不可再胡言乱语。” 说完才叹了一声:“五年了,你……你终是长大了。” 五年未见,成帝的两鬓已添了丝缕白发,戚笈卿垂下眼睑,掩去染上湿气的眼角。 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可无论如何,这位帝王待她,确实是极好的。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