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嘉看了看姜稚衣, 又回头看了看永恩侯:“老四传来的消息, 不会有误。” 永恩侯按着心口缓了口气, 抬起气到发颤的手指:“我们衣衣早都定亲了,他们这是求亲还是抢亲?!那西逻最近不是一直在骚扰河西边境吗?哪儿这么脸大如盆, 一边抢掠我们的百姓,一边抢亲?” 是啊, 据姜稚衣所知, 此前大烨内乱, 西逻趁虚而入, 滋扰边关, 穆新鸿还传信来与元策说这事,元策也是因为这样,平定叛乱以后更要尽快率军回河西坐镇。 永恩侯:“难不成是被我外甥女婿的兵打得气不过, 便来觊觎我外甥女伺机报复?” “侯爷先别着急,坐下慢慢说。”宝嘉给姜稚衣使了个眼色, 示意让闲杂人等先退避。 姜稚衣清空了屋子,请舅父和宝嘉阿姊入座,让惊蛰端来茶水, 努力镇定下来,问道:“可是四殿下还带了什么话?” 宝嘉点头:“照老四的意思,这事绝非报复这么简单。西逻老王年事已高,近年逐渐将政务分给了两个儿子,大王子亲中原,有意与我大烨交好,二王子却是主战派,自从西逻王后病故,一直怂恿老王与我大烨开战。” “前段时间我大烨内乱,二王子钻了空子,命人骚扰河西边境,试探了几轮,却发现河西有玄策军在,根本撼动不了,加上老王一把年纪了也没什么战意,大王子又主和,二王子很难一意孤行。” “所以二王子生出一计,假装附议主和,建议老王再与大烨联姻,特意向老王指名稚衣。他们西逻人本就没有三书六礼、先定亲后成亲的婚俗,不受人伦礼节束缚,老王或许听说稚衣容貌好便同意上书求娶一试……只是老王可能是贪色昏聩,但二王子清醒得很,之所以指名稚衣,正是因为稚衣是沈元策的未婚妻,借此……” 姜稚衣一瞬间心凉到底:“借此挑拨河西和朝廷的关系……” 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挑拨元策和天子的关系。 所以这事没有什么巧合,西逻求娶的人选,本就非她不可。 宝嘉皱眉点头:“老四觉得,其实二王子根本无所谓这和亲成不成,关键在于他们求娶稚衣之后,我大烨博弈的过程。若我父皇答应和亲,沈元策如何看待我父皇?可若沈元策不答应让出亲事,我父皇又如何看待沈元策?正着反着,这根刺都会扎进我父皇和沈元策心底。就算离间不成,我父皇与沈元策同心,决定向西逻开战,那又正中这个二王子下怀。不论什么结果,对提出和亲的二王子而言,怎么都是赢!” ……真是好手段,好心计。 姜稚衣攥紧的一双手轻轻打起颤来。 “他们使计,他们博弈,那不是将我们衣衣架在火上烤吗?我们衣衣招谁惹谁了?!”永恩侯一拍桌案,脸涨得通红,喘着气缓了一阵,转头问,“公主可知宫里眼下什么说法?四殿下既然已经看穿西逻人的诡计,总会劝说圣上切莫中计吧?” “听说消息昨日刚到,今日我父皇召集重臣商议,老四得知后便先让我给稚衣报个信,这两日,我父皇随时可能宣稚衣入宫。” 宝嘉给姜稚衣报完了信,让她先别往最坏处想,说自己想办法进宫探探消息,匆匆离开了侯府。 屋里,姜稚衣和永恩侯面对面枯坐着,久久没有出声。 舅甥俩抬头对上眼的时候,都从彼此眼底看见了同一个讯息—— 永恩侯:“所以张道长所言是真……” 姜稚衣:“舅父,张道长当时……” “张道长当时与您说我命里要去和亲,原话是如何讲的?”姜稚衣问。 “说是什么——”永恩侯拧紧眉头,揉着额角回想起来,“什么宿世轮回,由因生果,说你今生得了个什么机缘,把握住就不用去和亲了……” “宿世?今生?”姜稚衣迟疑着默念起这些玄妙的词,“机缘,机缘……” 这机缘难道是指那卷话本,指她撞坏脑袋的事?可她把握住了机缘,为何还是没有改变命运? 既然张道长批她和亲之命并非胡说,那他是否有破局之策? 反正有没有和亲的消息,她今日都要去太清观问清话本的事。 姜稚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