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寻时机劝罢。 只有商白珩怔怔望着燕熙离去的身影,面色苍白地陷入沉思。 - 这日方过午时,燕熙猝然怔住。 他当时正在看梅花,却陡然闻到一股油墨香,印刷书独有的味道。 这是这本书的提示,也是这个身体的预感。没有了荣血丸的加持,这副身体开始减速运转,直到停止呼吸。 刀刀在此时探头探脑的进来,轻声喊:“燕熙。” 燕熙登基后,就以刀刀是“义妹”的名义,给她封了个公主,又给刀刀安置在了离坤宁宫最近的翊坤宫。 在现代穷,在古代一直被踩在底层,也穷。 刀刀终于当了一回贵女,享受了一把人间宝贵,日子过得逍遥快乐,乐不思蜀。 她今日忽然间感应到燕熙不舒服,连忙赶来。 此时两个人无声对视。 燕熙苦笑一声说:“你要和我一起走吗?” “我……”刀刀犹豫了片刻,没有给出回答,而是担忧地问,“你要回去了?” “是啊。”燕熙脸色渐渐变白,气力不济地说,“你若是想回现代,我以后或许有办法帮你。” “我知道现在只有你能走,也知道你现在很难受。”刀刀红了眼眶,很担忧地说,“我能帮你什么吗?” “不用了,我自己有办法。”燕熙安慰她,对这位唯一的现代同行者及原著作者,燕熙总是会有恻隐之心,又问一次,“你想回现代吗?” “我……”刀刀犹豫了,沉默片刻才说,“你完成了任务,世界新生了,我以后也不会反复死了,你还给了我这么好的生活,你帮了我这么多忙,而我却没办法分担你的痛苦,结果最后你还想着我的事,我实在是很惭愧。我现在还想不明白要不要回去,我以后再告诉你好不好?” “好的。”燕熙说,“你慢慢想。” 刀刀还想说什么,卫持风来传话说“皇后过来了”。 刀刀很怕宋北溟,怕不一小心说漏嘴,闻此留下一副不知从哪抄来的药方,一溜烟跑了。 燕熙知道什么药方都没用了,但还是收了刀刀的心意,折进袖袋中。 - 用过的午膳到临午憩时,燕熙开始有些不舒服,吃下去的东西在胃中翻滚,叫燕熙根本躺不住。 燕熙今日原也不打算休息,索性坐靠在软榻上,继续刻木雕。 只差眉眼、溟字、项链和手钏了。 宋北溟几次想拉燕熙起身,都劝不动,他沉默地观察着燕熙,没有多说什么,安静地陪着看。 宫里处处换上新桃,大红灯笼阖宫挂满,迎新岁要做的礼仪和装饰有许多,明忠带着宫人们井井有条的忙碌着。 明日才有必须皇帝出席的仪式,大家都知道帝后难得相处时光,没人来打扰。 望安守在隔间,半日没有皇帝的传侍,困得昏昏欲睡。 卫持风和紫鸢坐在檐上,看靖都处处贴红,歌舞升平,他们相视一笑,喟叹国泰民安、岁月静好。 能生在如此盛世,三生有幸。 - 日头夕降。 年夜饭格外丰盛。 燕熙胃中翻涌更甚,实在吃不下,只每样浅浅沾了点汤水,很快便放在玉箸,在席间低头雕刻。 宋北溟这几日渐觉得燕熙不对,可试脉查体,都无异处。 他不相信燕熙的病案,也不信大夫的话了,他的预感那么强烈,心中无端像要空了一块,日日贴着燕熙也觉填不满。 宋北溟此时看燕熙雕刻得有些魔怔了,心疼地按住了燕熙的手说:“不必赶在新岁前送我,明日再刻罢。” “说好是迎新岁之礼,”燕熙正刻到最细致之处,不能有半点手抖,头也不抬地说,“再要半个时辰就好了,皇后且再等等。” “可你没有吃饭。”宋北溟只好自己替他夹了菜,送到燕熙口边,“我来喂你。” 燕熙闻到油腥味,胃里头便是翻江倒海,霎时脸色苍白,冷汗沁出,手脚发抖。 宋北溟被吓着了,连忙弃了玉箸,扶住燕熙。 见燕熙强忍呕吐,又唤人拿来金盆。 燕熙抱着盆吐得昏天暗地。 宋北溟手脚冰凉地看着这一切,不祥的预感笼罩了心头,他手忙脚乱地把人抱起,大声地喊:“周先生、小夏先生!” “我的木雕。”燕熙手无力地指向御案,“拿回来。” 宋北溟不想要这个木雕了,他不想要燕熙累,为着这么个玩艺生病不值当。 他什么都不要了,也不争风吃醋了,只要燕熙不生病,他什么都可以让步。 年夜饭是在交泰殿用的,离坤宁宫不过百步。 燕熙吐过一阵,胃里舒服些了。他在被宋北溟抱的颠簸中,无声地对夜空命令道:“不许让朕走得太难看。” 燕熙对世界的命令再一次生效。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