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向, 即便是燕熙来不及说的, 以他对燕熙和局势的了解,也可以准确的猜知情况。 商白珩嘴角藏着精深的揣磨,朝天玺帝躬身说:“回陛下, 眼下西境守备空虚,漠狄虎视眈眈, 凶险异常。大靖屯重兵之处有靖都、东陵、北原,禁卫军拱卫靖都, 东陵的林家军近年被倭海乱骚扰得疲于奔命;只有北原有余力驰援西境。依臣之见,宣总督能借来北原的兵,正是解了朝廷的难处,应当嘉奖。” 商白珩说的鞭辟入里, 旁人听得提心吊胆。 这是明着帮燕熙说话。 天玺帝目光深沉:“你接着说。” 商白珩接着帝王的审视,压力陡增, 面上仍是镇定:“当下守卫西境乃当务之急, 臣以为但凡是助西境守卫之事, 都应当支持。而且西境不仅要借兵,还要募兵,臣瞧西境的军报里提到募兵不易, 臣想, 之所以不易, 是因为原来的姜西军已失尽了人心, 如今想要募兵, 必得重建人心。臣以为, 得做两件事, 一是在西境公告太子殿下王驾亲征;二是重组西境兵马,重定旗号。有储君亲临,必会令西境士气大增。” 梅辂接了话道:“重定旗号?此事涉及汉家家、踏雪军以及西境守卫军的编制,牵扯重大,怕是不好办。如此大动干戈,又有多少益处?” 商白珩条理清晰地说:“一来以示与姜西军不同;二来掩去了汉家军、踏雪军的军威,大靖少了六万异姓军,而朝廷得了一只新军。” 商白珩说得漂亮,还顺带把燕熙摘得干干净净。 天玺帝意味不明地笑了声说:“甚好,那便依商爱卿所言。” 裴青时在转瞬间便想明白了,此事关隘在旗号如何定,他心中猜知某个方向,顿时被那个可能性惊得心头惴惴。越是在这等时刻,他越不能表现出惶然,更不能与谁有交流,他端坐垂眸,袖中手紧了紧,把话题往偏了带:“可若是暴露宣总督便是储君,只恐会危及储君安危。” 商白珩说:“只消说太子殿下已到西境即可,何时现出殿下真身,由殿下自己主张。中枢远在千里之外,不知前线情况,此事从权处理罢。” 孙昌听到新旗号时,便留了心,他是礼部尚书,有权涉定名之事,他沉吟道:“要起新旗号,礼部不日将朕合钦天监,测算天象,给出备选之名。” 周裕不知内情,听得云里雾里,起旗号之事于他职权内皆管不着,他索性做个老好人,乐呵呵地说:“甚好甚好。” 商白珩心中已经猜知燕熙会如何取名,他要做的是在燕熙取的旗号绣在军旗之前,给出一个合乎礼法和天象的理由。 苍龙。 这将是一个能号令忠于储君之士和执灯者的旗号。 商白珩垂着眸,他心知能入阁之人,都是人精,大场之人除了孙昌和周裕,大约都懂了新旗号有关东宫势力的深意,梅辂是老狐狸,裴青时事事迁就于他显是为着向燕熙表忠,这两位方才所言都揣着明白装糊涂。 天玺帝肯定是瞒不住的,但天玺帝对燕熙的偏爱古怪又诡异,连在这种危及帝位之事上,竟还是有求必应。 物反必妖,经过今天的试探,商白珩没有松一口气,反而觉得有某种看不透的危险在靠近。 皇家亲情淡薄,连父子都难相容,历来鲜有太上皇便是铁证。皇帝与太子之间或许有超出其他皇子的亲情,但互相的胁制和提防亦是难免。对燕熙的偏爱至此的天玺帝,更像民间某些偏爱幺子的父亲,却绝对不像一个皇帝。 商白珩入阁以来,近距离地观察天玺帝,愈发瞧不明白。天玺帝矛盾又神秘,越是试探,越发深不可测。 商白珩在上书房的沉闷中感到隐隐的窒息。 - 议事毕,内阁大臣们送天玺帝从上书房出来。 乾清殿就在上书房北边,内阁五人跪在上书房外送帝驾,待乾清殿传来迎圣驾的声音,五人才起身。 商白珩原地驻足,他目光落在乾清宫西侧弘德殿的围墙上,看那侧开的小门日日紧闭,今日仍然没有人靠近。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