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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虐文里病美人太子/事了拂衣去 第94节


看我们了。若我们当真无所不能,文公就不必以死为谰。我们说到底,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蝼蚁。”商白珩提到文斓,神色悲痛。

    他沉浸在某种追思里,萧索地说,“娘娘之所以临终定你为‘惊蛰’,是因为她身在皇权中心,看透彻了形势,只有你是能代表寒门的皇子,你是大靖唯一的希望了。我们其实死了许多人,我们自称执灯者,可我们早已被暗夜吞噬,在我们快要迷失之际,娘娘告诉我们找到了‘惊蛰’,无异于给我们送来了一道惊雷。微雨,我们从未有过‘惊蛰’,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的希望了。大靖已然破败不堪,既将行将就木,我们深陷在黑暗之中,逐渐连自己都照不亮。”

    燕熙第一次见商白珩如此黯然。他将心比心地想,倘若他发现自己无论如何努力都不可能完成系统任务,大抵也会灰心丧气。

    他陪着商白珩沉默半晌,见商白珩从追思中走出来,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可我母后,为何在临终之前,从未有过表示。”

    燕熙还是不懂,唐遥雪有如此神秘的号召力,在原著中,为何不将执灯者交给原主?

    “我其实也疑惑过,当年你为太子,先立后废。为何娘娘不在你立太子时授以遗志,却在你被废时才做决断?”商白珩道,“当我知道是你自己提出废储,才明白其中用意。”

    燕熙沉色听着。

    商白珩说:“知子莫若母,你自小锦衣玉食,身边皆是奉承之人,久而久之,难免被享乐障目。你自小受陛下偏爱,难免也会存了对东宫之位的念想,这其实也是人之常情;而一旦你入主东宫,以彼时的形势,自有世家、权贵极力攀附于你,他们表面谄媚,背后围猎,你将永远困于深宫。近朱者赤,你长久的浸淫于权贵之中,最终去往何处,其实并不难预料。”

    商白珩所言,与燕熙当年弃储而去的想法不谋而合,燕熙不由为之一振,缓缓点头。

    “娘娘当时,别无选择,一则他为着母子情份,不能勉强于你;二则,你若永居深宫,我们无法接近,你四周皆是权贵,娘娘为着我们安全,也不能将我们暴露于你。”商白珩顿了顿,陷入某种哀思,他沉沉地说,“彼时娘娘辛苦多年,身心俱疲,已存了死志。而后是你提出不当太子,叫娘娘豁然开朗,她拼命替你挣下了一线重启的生机,也为我们留下了希望。”

    听到唐遥雪的痛苦,燕熙悲不自胜,他沉哀许久,问道:“母后单凭我只言片语,如何能料到那般多?”

    “太子之位代表着无上尊荣,你唾手可得,却肯放弃,说明你看懂了其中凶险。”商白珩振奋起来,“这一步活棋是你自己走出来的。微雨,你当年只有十四岁,尚且能做到如此,我们这些人追随于你,又有何惧?”

    燕熙从前读过不少史书,知道各朝各代都有这样的仁人志士。然而想靠极少数人或是个人之力,扭转一个朝代的兴亡,何其困难。他们的结局,大多难逃郁郁而终、心如死灰;能开天辟地者,凤毛麟角。

    燕熙缓缓地收起了画,将它郑重地放到柜中,再折身回来时,端坐问道:“周慈的代号是什么?”

    商白珩道:“他是立春,妙手回春,济世救人。”

    燕熙点头,周慈的代号与他所料一致。他看向商白珩,心中已隐隐有猜测,只觉不忍,话在喉咙滚了滚,他才小心地问:“老师您呢?”

    商白珩很坦然:“我是清明,祭奠亡灵,教化新生。”

    燕熙心中一凛,向死而生。商白珩的死志,写在了代号里。

    燕熙心中难过又震撼,调息数次才道:“我母后呢?她是小雪或是大雪吗?”

    商白珩摇头,极为沉重地说:“娘娘是冬至。至暗之夜,至冷之季,她身陷最黑暗的中心,然自她过后,便是光明。”

    燕熙听到“冬至”,便知其意。

    柔弱女子,却隐入了至暗之中。

    燕熙知道唐遥雪苦,唐遥雪困于深宫,受各方倾轧和利用,若非心志坚定,早就崩溃了。唐遥雪用柔弱的双肩,扛起了“冬至”的使命,背后的艰难苦楚,简直叫人不忍细想。

    燕熙悲从中来,嗫嚅道:“所以,她很苦对么?她当时大约已是心如死灰,若非我自己提出,她宁可含恨而死,也不愿与世间再有瓜葛,对不对?”

    然而,世间已无唐遥雪,商白珩无法回答燕熙。

    燕熙在痛极的悲怆中又问:“文斓的代号是什么?”

    “大寒。”

    燕熙巨恸,竟然是大寒,寒冷到极致的那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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