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洲就在剑指处。 这是北原最好的季节。 乔林跑得慢,跟上哥哥们有些吃力,他奋甩马鞭,全力纵马,他在这追赶中跑出了汗意,却正好把胸中的憋闷散云。 北原的风清爽,吹散了他的病气,也吹散他的阴郁。 又是一处水沟,乔林熟能生巧地放松马腹,然后再夹紧,终于跑出一个漂亮的落地马势。 就在此时,乔林看到前头小旗的马蹄前屈,栽翻出去。 小旗抱头翻滚进草丛里,后面的哥哥们坐在马背上拿刀指着大声取笑长官。 不料,又一匹马同样栽倒。 “绊马索!”有兄弟神色一紧,扭头示警。 后面的兄弟立刻勒住马绳,急转掉头。 他们训练有素,队形很快展开,乔林猛追过去,补在殿后的位置。 弯刀在草丛中潜行,落地的小旗不及翻身,便被乱刀砍出血迹。这人是条汉子,挨刀后,反握住一位敌军的手腕,硬生生将那手腕卸了,在咽气前拿回敌方一条命。 抵上血债。 敌方的血浇在小旗的铠甲。 - 剩下九人的队伍,来不及缅怀。 他们迅速摆好阵形,迎接着草丛中不断跃起的人影,在近百人的包抄中也没有露出惧意。 他们的后面就是云湖,水深且冷,云湖底下多的是水草淤泥,掉下去就算会水也很危险,他们已经无路可退。 拼杀是唯一的出路。 最年长的兄弟自行担起代小旗之职,他举高大刀,翻身下马,跳在了前锋的位置。 兄弟们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此处绊马索遍布四处,在马上反而更危险。 兄弟们默契下马,猛拍马臀。 战马是骑兵的命,然而兄弟们心知没有机会再上马了,他们选择把马儿送回营地。 九人围出踏雪军常用的五形阵,乔林用的是长刀,在殿后的位置,他们且战且行,来到了小旗的尸体前。 前排的哥哥从小旗身上摸出了信号霰。 可信号霰是踏雪军全军出战的信号,必须在明确敌情时才能发射。凡看到烟花之北原军士,须立即提刀上马,听令出击。 那位哥哥还在犹豫,此处看起来不到百人,是否值得惊动全军? 乔林探头,也看到了信号霰。 他脑中飞闪计算着此时此地对应的事件,倏然想到什么,他脸色遽变,猛地扑过去,夺过信号霰,咬牙拉开引线。 血色烟花爆炸在云层下,落下漫天的飞霰。 那被抢了东西的哥哥怒斥乔林:“你这没轻没重的,知道全军出动一次代价多大吗?若是军情有误,坏了信号霰的信用,坏的便是全军的报警系统!” 乔林脸色沉着,非常笃定。 他说:“莽戎部大举来袭了!” 弯刀密集砍来,哥哥们不及多问。 乔林生怕大家不信,撕心裂肺地喊:“莽戎部大举来袭了!” 信号已发,已无法挽回,兄弟们选择了相信乔林。 离乔林最近的哥哥在刀影的间隙拍了拍乔林,笑骂道:“你这小崽子,干了件大事啊!哥哥们今日和你死在一处,若你这信号报错了,到了九泉,定给老王爷和老王妃告你的状!” 另一位哥哥割掉敌方一颗脑袋,狂笑出声:“哥哥们到下面陪你一起领罚!叫你长长记性!” “哈哈哈!” 无所畏惧。 他们在厮杀中冷静运刀,保持阵形,又仰天大笑,视死如归。 北原士兵有一种信念,老王爷和老王妃会在通往英烈祠的路上,为他们引路。 他们再无忧虑,面对涌来的人群,振臂高呼:“杀敌!” 乔林跟着哥哥们冲进刀光中。 这副身体的记忆让乔林对这种战况并不陌生,惧意被热血浇灭,血性被战斗点燃。 哥哥们没有一个退却,始终维持着阵形,并将乔林护在后方。 乔林用的是长刀,替哥哥们挑掉斩到眼前的弯刀。 如是几次,乔林彻底不再畏缩,他大喊着叫出气势,在又有两位哥哥负伤后,他与剩下的几位哥哥在战局中甚至不必对视,便默契地冷笑了起来。 没有人能踏着北原士兵活着的刀进入大靖!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