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喜吓得险气顺不过气来, 被周慈盯住了, 才理解了意思,连忙磕头。 周慈沉着脸等着。 大约一刻钟之后,原本一动不动的人先是动了动手指。 双喜惊喜交加地去扶人, 缓过来的燕煦猛地咳了一声, 呕出一口满是血丝的痰。 双喜手忙脚乱地擦净了。 燕煦微仰了头, 呆愣地瞧着某一个点许久, 才从马车的摇晃中, 恍然大悟自己还活着, 他缓慢地偏头, 看到了周慈。 周慈神色郑重地说:“燕六,此去岳东郡,你便再与靖都无关了。” “岳东郡……”燕煦惨白的脸上艰难地勾了勾道,“果然到最后,只有小七会救我。” 周慈道:“秦王救你之举凶险,望你体察秦王难处,在大势定下之前,都要关在秦王府的私狱里了。” 燕煦又虚弱地连咳了几声,才缓过劲来道:“能活着,已是万幸,周院判,你替我谢谢小七。” “不过……你的腿在雨里跪坏了,怕是以后行动不便,遇阴雨天也会格外难受。心肺也会落下病根,换季时要仔细着些。”周慈身为医者,于心不忍地道,“秦王已经尽力了,你多担待。” “我知道的。”燕煦尝试着动了动腿,痛得冷汗直流,他倒在平了喘息半晌,竟是没有很意外和难过,而是明悟了说,“若非中途有人冒险把我挪到屋里去暖身子又灌了姜汤,我怕是跪不到父皇出来饶了我。我做了刺杀小七的事,小七还在父皇的眼皮子底下做这些事,已是拿命在帮我了。” 周慈点了点头,没再多言。 燕煦又沉默了许久,黯然地说:“双喜,把车门推开,我想再看一眼。” 双喜推开门,燕煦挣扎着仰头瞧去,外头漆黑一片,只能看到连绵的山恋。 这里的景致已是他从未见过的,不在靖都了。 那个人从头到尾没有出现过。 他望着不知名的某一处,良久之后,苍凉地说:“燕煦已死,以后叫我秦忘真罢。” 周慈愣了一下,与双喜一起应了。 - 宋北溟背着人,才走一会,燕熙靠在他肩头睡着了。 他放平了步子,听着就耳边的呼吸声,一时胸中鼓胀,暂时抛开了今天想问的燕熙身份问题。 朱雀湖边的望北山上有一处温泉,最妙在旁边还有一处山泉,泉水冰冷,一冷一热,于健体练武极有帮助。因着位置很偏,在悬崖边上,很少有人能来。 宋北溟发现后,便叫人打理了,他时常会去。 沿着陡峭的小路,宋北溟几个跃起,轻松地把燕熙抱了进去。 浸血的绯衣被剥去,里衣也被小心的褪去,里头也是血。宋北溟将它们远远地抛到山洞口,自有人收走了。 一起沉到水中时,燕熙轻轻哼了一声,像是要醒。 宋北溟把人抱在怀里,轻声喊他:“微雨?” 燕熙缓缓掀开眼皮,隔着长长的睫毛,茫然地看着他。 血腥味被洗净,只剩下浓郁的“荣”的味道,被温水一泡,“荣”蒸腾地散开了。 山洞里萦绕的都是燕熙的味道。 宋北溟被“荣”催起来了,克制变得格外吃力,可他没敢轻举妄动。 燕熙的状态很不对,宋北溟把人圈在怀里以防燕熙呛到水,轻轻地拍他的脸继续喊:“微雨,微雨。” 燕熙烧得满额的汗,无意识地想要抓住什么。 他听到有人在叫他,可眼前白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