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上一刻,就危险一分。 燕桢儿蓦然想到,燕煦极是怕苦,一有伤风着凉还要他哄着才肯吃药。可现在这么个金尊玉贵的皇子,快要被雨泡坏了。 时间过得格外慢。 燕桢儿在这样的煎熬中逼红了眼,人非草木,在某一刻他大脑里只剩下那个隐密的床帐里哑声喊他少年。 他站起了身,连伞也没拿,径直冲出了门,跑进了雨里。 绿芙哭得满面是泪,在这一刻露出了欣慰又激动的笑容,她抱着伞追了出去。 主仆二人冲进雨里。 方过了两道门,便看到前方有两人冒雨往乾清宫去,摇晃的灯笼上写着“太医院”。 燕桢儿缓缓地停下了步子,主仆二人相视皆是舒了一口气,绿芙这才想起来要打伞,他们回到了重华宫。 燕桢儿回宫,重新沐浴梳洗,再一次化好妆已近早朝时分,他渐渐平静了下来,心中反复推算天玺帝可能会给的处置。 远在岳东郡的燕熙重伤,伤在心口,就算治好了,怕也是废人一个,剩下的老四、老五皆是平平无奇,天玺帝如今子嗣凋零,不至于要了燕煦的性命。 他反复告诉自己,是的,一定是这样,他的决定没有错。 算着时间差不多,燕桢儿听到绿芙回来的动静。 燕桢儿捏着帕子起身,见绿芙踉跄地推门而入,他的心已凉了半截;而当看到绿芙满脸的泪时,燕桢儿脸色刷地惨白,僵直地坐了回去,强撑平静问:“如何?” 绿芙失声痛哭道:“昨夜里岳东郡来消息说秦王伤重病危,今日龙颜大怒,出门见着楚王跪在那里,当即就下旨赐死楚王。” 燕桢儿一颤,发上的金步摇掉了下来。 绿芙一见燕桢儿失态模样,不禁泪如雨下道:“主子,你莫要急,说不定还有转机呢,楚王可是陛下爱重的皇子,不可能就这样没了的!” 燕桢儿双眼通红,原地打转,自言自语:“一定是哪里出错了,如果燕楠连小煦都不留下,那老四、老五也没有机会。燕楠总要留个人继承大统,京里头统共就那么三位。京外头……燕熙……可燕熙已毁容又受了重伤,燕熙能不能挺过来尚不得知,这关头就赐死小煦说不过去。除非……是燕熙没事,可那一箭是实打实射进去的。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受伤的燕熙是假的。倘若当真如此,真的燕熙在哪里……” 绿芙已经听不懂燕桢儿所言,她见燕桢儿逐渐疯魔的样子,既害怕又担心,不住地唤道:“主子。” 燕桢儿挥手做了一个打住的姿势。 绿芙不敢再叫,只盯着燕桢儿。 燕桢儿眼中精光闪动,某一刻,想到什么,猛地站住了:“宣隐!” 一切的过快提拔和接连而来的祸事,都从不合理变成合理了。 宣隐就是燕熙! 同样是十九岁,同样是长了一脸肖似唐遥雪的脸,同样是被天玺帝偏爱。 这就是灯下黑! 天玺帝为了让宣隐合理的出现,布了这么大的一个局! 这个答案叫燕桢儿一下豁然开朗又万念俱灰。 既然宣隐是燕熙,那燕煦确实没有活路了。 燕桢儿倏地狞笑起来道:“燕楠,是你逼我的。既然你连自己的孩子都下得去手,就莫怪我心狠手辣了。只要你一个皇子都没有了,那我就能做回燕桢了。”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