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微。比不过一个“宋”字,什么都不用做, 大家便主动恭维了。 燕熙心中轻嘲:所谓人情练达,都是徒费工夫。交际场上, 说到底是权势交融。驱利避害、捧高踩低,人性劣根千年不变。 - 燕熙施然往马车走去,身后头的人都伸着脑袋瞧方循主动过来迎燕熙了。 燕熙下了台阶,方循便接过他随手拎的装书册的布袋。 嫉妒、羡慕、惦记……众人各怀心事地散了。 - 工部门口, 大石狮子背后的阴影里,站了个小太监。 这太监燕熙面生得很, 不过十四五岁, 却穿了掌事太监的服饰。 小小年纪得当上掌事太监的, 只可能……是大皇子燕照身边的宫人了。 燕熙自然是见着了,可事不关己,燕熙笔直走过去。 不想那小太监却小声地唤他:“宣大人, 宣大人。” 燕熙有些意外, 转身回瞧。 那小太监四下张望, 生怕人看见似的, 对他招手。 燕熙以宣隐的身份, 与大皇子燕照没有往来。不过, 倒是不难猜, 这时点燕照的人出来找人做什么。 燕熙自知以宣隐的能耐,在燕照的事情上,连递台阶的资格都不够。是以并未多想,只当对方要问路或是寻人,举手之劳的事。 燕熙往前走了几步,到了能听清话的距离,隔着石狮子与小太监对话。 那小太监自我介绍说:“小的叫进安,是河西王身边的掌事太监。奉王爷之命,来给宣大人送信。” 燕熙诧异,河西王专门派人来给宣隐送信,实在有些诡异了。 信中所求定然麻烦,燕熙不想接,站定原处说:“本官并非王爷属官,与河西王也无旧识,公公,您这信送错人了吧?” 进安大抵没想到他连信都送不出去。 他急着满头大汗,焦虑又尴尬地说:“宣大人,求您,看看信吧!我家王爷危在旦夕,恳请宣大人伸出援手。只要我家王爷渡过此次难关,定有重谢。” 进安说着,便要下跪。 燕熙连忙走近,将人拉住了。 以宣隐这么一个没资历的小官,哪敢受一个掌事太监的跪拜。这要叫人瞧见了,风言风语自不必说,影射猜度乃至被参也是极可能的。 进安急得眼泪都出来了,趁着近身,一面往燕熙身上塞信,一面哭着说:“今日若小的不能将信送到,也是无颜回去见王爷的,只能在此以死谢罪了!” 燕熙晃身退开。 进安只觉燕熙比水中的鱼还难捉,信送不出去,他哭得眼泪鼻涕横流,拿头去撞石狮子。 燕熙不耐地正要出手,只见方循已出现在进安身后,轻轻一提,便将进安拎直了。 燕熙面有愠色:“我不喜欢被人胁迫,你信拿来,但我看了也不会答应你。” 进安被吓住了,呆呆地送出信。 拆了信,里面写了满纸的话,归纳起来就两句:河西王四面楚歌,求宣隐出面请宋北溟来相助。 燕熙有些哭笑不得,无奈地对进安说:“烦请转禀河西王,微臣与北原小王爷交浅难以言深,实在是无力相助,找我也是于事无济。” 进宝听此,眼泪哗哗直流,苦苦哀求:“我们寻了小王爷许多次,可是连王府的门都进不去,见小王爷一面比登天还难。近来只有你能见到他,求求您帮向小王爷带个话,就一句话!” 此事沾了两个王爷,宣隐一个新进小官,但凡挨上点边,都是死无全尸的事。 燕熙在夕阳下还了一礼,洒金似的余晖把他照得像是隔了层光,他话音浅淡:“恕下官不知内情又无能为力,请河西王另寻高明罢。” 他说完转身即走。 进安前一刻还瞧得呆了,只觉这宣隐怕不是菩萨转世。下一刻就被拒绝得如坠冰窟。 他连忙飞身扑来,本以为可以抓住燕熙袍角,然后在大庭广众之下以死相逼。 却没想到那燕熙那袍角近在眼前,却像是天边云,入手空空。 一抓不中,进安再无机会,被方循铁板般的身形隔开了。 进安眼睁睁看着燕熙坐上了北原王府的马车。 绣着“宋”字的马车,气势汹汹地驾走了。 工部的红漆大门旁边,走出两个人。 跟随的那位问:“裴尚书,您看……我说的没假吧?” 裴青时沉着脸站在斜照的夕晖里,半晌之后才说:“是非之人,是非事,来说是非,是非人。”【注】 跟在后头的官员脸色刷得通红。 裴青时不再管他,甩袖走了。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