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他走。 昨夜睡得太快,燕熙没来得及检查,此时环视四周,屋里的东西没有被移动的痕迹,没有新添物事,床上挂的帐子也没有可疑的渍点。 那么,昨夜里那隐隐约约的类似“荣”的香味从何而来? 燕熙目光落在床榻里侧,被帐子挡住的墙上。 - 只是燕熙还要赶早朝,不及深思。 按大靖的朝会章程,在京五品以上武将和文官要上早朝。 燕熙虽品级不够,因着原来是六科都给事中直接受命圣上、现在又是以正六品暂代正五品虞衡清吏司郎中之职,是以一直也破格参加早朝。 早朝限时严格,流程庄重,京官寅时初就要佩带牙牌在午门外等候卯时的到来。 燕熙今日睡过了,此时已是寅时初。 他仓促地扫了一眼,顾不上多作检查,快速穿了朝服,边跑边咬着牙牌飞奔出院子。 打开院门,一脚跨出去,却倏地止住步子,抬手捏住了牙牌。 巷子前头停着一辆银顶黄盖红帏的蓝锦马车,这等郡王以上的车轿规制出现在皇宫以外的地方,不必去分辨锦纬上绣的宋字,谁都能猜知坐在车里的是靖都里唯一的异姓王。 昨夜宋北溟没有动静,燕熙原以为这臭流氓好歹还顾忌名声。 今日观对方竟然大刺刺地摆驾此处,显然是根本不打算掩饰堂堂郡王来滋扰一个小官的无耻行径。 燕熙都要被气笑了。 他连行礼都懒得做,径直从马车旁走过去。 紫鸢婷婷袅袅走近,对燕熙行礼说:“宣大人,眼看就要误了早朝时辰,我家小王爷替您备了马和马车,您看选哪样去上朝?” 燕熙随着对方指的方向,看到巷子口一名侍卫牵了匹黑马等在那里,再往过还停着一辆绿呢马车。 燕熙不太想领宋北溟的情,盯了那绣宋的轿帘一眼,咬牙切齿地说:“替我谢过你家小王爷,下官既用不起北原的骏马也没资格用官车,还是自己赶路罢。” 宋北溟懒洋洋的声音隔着轿帘传来:“宣大人挺有自知之明,知道北原的马是寻常人连买都买不得的。只是,宣大人还要明白,早朝有纠察御史监督记录出勤,以宣大人正六品那点品阶,怕是受不住纠察御史多少次参劾降职。” 燕熙气不打一处来,心中腹诽——我若迟到,还不是都因为你。 以寻常人的脚程赶去,势必是要迟到的。他其实自己跑,也不比骑马慢,可能还赶得及。 只是若是他步行反而比宋北溟的马车还要更早到达午门,便要说不清了;可是,骑了宋北溟的马,平白受那点恩惠,在宋北溟面前无端又矮半截。 燕熙不乐意,同时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妥。 - 紫鸢盈盈堆笑,细声劝说:“宣大人,借马借车都不过是举手之劳,您莫要在意。急事从权,赶路要紧。” 识时务者为俊杰,燕熙没打算矫情,面无表情地道谢:“那便谢过小王爷慷慨相助。” 紫鸢引着燕熙往前头去,低声解释:“北原的马烈,若是骑不惯,坐马车也行的。只是马车不如马快,怕是更要晚了。” 燕熙倒没想过隐瞒自己会骑马之事。 毕竟装穷已经颇多麻烦,再装文弱又要添得诸事不便。 他径直朝着白马而去。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