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小命! 一时众人皆是讷讷,只愣望着梅筠走远。 待那梅筠进了工部大门,方才被训的那位叫薛铎的,抱怨道:“我方才说的有错吗?说那个女人倾国倾城都是往好了说的,实际是祸国殃民才对!她闹得中宫不安、内廷不宁,又搅得姜氏、萧氏、吕氏和韩氏倾轧内斗,更害得北原老王爷夫妇殉死,以至踏雪军连连败退,这朝堂内外一团乱局,难道不是这个祸水引致的——” 薛铎还待再说,呼见周遭人皆露出惊恐之色。 下一刻,他突地咽咙一紧,喉咙中血腥味爆开,他眼前一黑,血气翻涌又手脚冰冷,竟似被攥住了命似的。 一个极其严厉的声音响在薛铎身前:“你敢!” 众人惊恐万状,眼瞧着薛铎被掐着咽咙按在树干上了。 而那只正在行凶青筋暴露的手的主人,正在冷酷地喝问:“你竟敢非议先皇贵妃!按陛下口谕,我现在便可将你正法!” 薛铎本能胡乱地用双手去掰颈上的那只手,可那只手如同钢爪,他连一根手指头都掰不开。 空气被扼杀在喉咙,薛铎的脸色先是涨红再是变紫。 就在这生死之间,人群中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大叫道:“梅大人,快松手,要死人了!” 梅筠在盛怒中终于停住了手。 他单手把薛铎提在空中,再重重扔下。 那薛铎摔如烂泥,伏地剧咳,根本不敢看梅筠。 梅筠冰冷训斥:“好自为知,各位。” 而后拂袖而去。 许久之后,众人才从惊骇中恢复神智,他们眼对眼,失声半晌,才战战地说:“你们方才看清梅大人是怎么动手的么?” “太快了,看不清。” “梅大人方才是替那宣隐出头?” “不是吧?好像是替皇贵妃鸣不平吧。毕竟他原来是七皇子的伴读,皇贵妃原算是他主子。” “哦,我想起来了……他当初和七皇子还有过一段……咳咳……他这些年为官做事刚正不阿,雷厉风行,外放多年,参倒一大片。差点就忘记,他这种油盐不进的主,曾经还是宫闱秘事的主角了。” “我得提醒你,他那些往事,你可莫提。他当年极是厌烦七皇子,这些年他绝口不提七皇子,若要被他听到谁说他那些旧事,下场肯定比方才薛铎还惨!” “嗯,谢兄台提醒了。” 然而,这些话,还是被站在隐蔽处的梅筠字字听清了。 梅筠木然瞧着远处,怔怔地想:我没有不喜欢听大家说起那些事。 分明是那个人不肯理我了,便再也没人说了。 - 燕熙领着文斓一路顺着廊道往廨室去。 本来梅筠的突然出现已叫他心中烦郁,偏此时不知哪根筋错了,心绪莫名一阵不宁。 他顿时心燥不已。 此时苗头一起,他便微蹙了眉,心中警铃大作。 遂劝自己冷静,心中默念清心经。 他自服“荣”之后,身火大,心火也渐长,稍有不顺心,便烦躁难忍。 若非他本身性子沉静,才维持着冷静的外表。但凡换个性子急的,早就暴露药效了。 不巧的是,今儿赶上十五,正是他火力最炽之时,是以此时心中格外烦燥,他拉着文斓衣袖的手不由攥紧了。 “唉唉唉!微雨,你轻点,我袖子要被你扯裂了!”文斓心疼自己的官服,急喊道,“若坏了,我可没钱补啊!” 燕熙这才猛地静住,手指青筋毕露,意识到方才的失态,冷汗就顺着他脊背滑下来了——我为何突然难以自控,急躁得这般难看? 他劝自己说:燕熙,你该冷静。 - 五年都过来了,今日的反常,异常诡异。 燕熙猝然拧紧了心弦,他想——一定有什么不对。 让他方寸大乱的,是什么呢? 他一旦冷静下来,那因着“荣”而敏锐于常人的五感,便敏感地捕捉到空气中微弱的一丝异香。 闻到那随风而至的香味…… 燕熙的心脏愉快地跳动起来:好香啊。 燕熙蓦地站住了。 文斓从燕熙手中抢救回自己衣袖,看到的燕熙已恢复谦冷,他不解地问:“你方才急什么?” “没什么。”燕熙应付道,转问,“你闻着什么香味了吗?” 文斓用力地吸着鼻子,摇头说:“没有啊。” 燕熙警惕地静默了下,追问:“我方才闻着有一股异香?” 文斓四处闻闻,再次确认道:“没有啊,这里头连朵花都没有,哪来的香味?你是不是臆想了?”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