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玺帝面色阴冷:“那几个侍卫也罚,领头的罚六十板子,打死不论。” 天玺帝下手越发重了,明忠抖了抖耳朵,低声说:“是。” 天玺帝顿了会,又说:“太子妃不必追究。” 当众砍人,且还是在内廷重地,本是重罪。可天玺帝竟是连象征性地罚都免了,明忠略吃一惊,答:“是。” 天玺帝停住了,他摩挲着玉扳指,阴着脸不说话。 明忠小心地问:“是否要让人去查幕后主使?” 天玺帝阴森地笑起来:“还用查么?暂且叫他们得意几日。” 明忠被那恐怕的神情吓得冷汗瞬间抖出来,他用力地绷着腿才不至于腿软,努力小口的呼吸着,避免发出更大的声音。 天玺帝捏着扳指的手青筋暴露,他脸色黑得摄人,阴沉地说:“听说前几日,在文华殿,老三和小七吵架了?” 明忠一听,脸色刷的就变了,小心地说:“是。” 天玺帝说:“说给朕听听。” 妄议皇子间争斗之事,可是要掉脑袋的。明忠声音发颤地把当时的情况说了。 天玺帝诡笑了一声:“若是皇贵妃没了,定是老三在暗中使坏。小七这都敢说。” 明忠多少知道些天玺帝的心思,揣摩圣意大胆帮燕熙说话:“七皇子一片孝心,年纪又小,一时情急,也是有的。” 天玺帝:“小七当着众人的面告老三的状,这事儿板上钉钉,明忠你去宗人府一趟,把那天的事情记档。” 明忠连忙应声:“奴婢今儿挑时间就去。” - 接下来,天玺帝又沉默了许久,再出声已没了那股狠怖,而是轻叹了声说:“叫人送他们兄妹出宫去罢,朕就不见了。” 明忠应了,躬身踯躅着想说什么。 天玺帝余光瞥了眼他,冷声问:“有话快说。” 明忠一哆嗦跪下,说:“皇爷,奴婢不知当说不当说……” 天玺帝哼道:“要么说,要么滚。” 明忠一激灵跪在地上,抹汗道:“七殿下似乎有些想法。” 天玺帝愣了一下,当即松了颜说:“他对朕有怨言?” 明忠吓得伏地不起:“不至于……七殿下就是想查清皇贵妃被刺真相。” 天玺帝松开捏着扳指的手,随意地捞起翡翠珠手钏说:“怪朕没查出真相?怨朕不给雪儿交代?” 君臣父子,皇子哪敢对皇帝有半点怨,明忠听得胆颤心惊,生怕不小心害燕熙送了性命,满头大汗地说:“七殿下自然不是真怨,他只是护母心切。” 天玺帝起身,望着窗外舒了口气:“人随事长,从前三棍子打不出一句像样的话来,现在长进了,还敢说三道四了。那便由他恨着罢。” 明忠听出来天玺帝语气放松,显是没有动怒,于是大着胆子替燕熙说话:“恐会引起父子嫌隙……陛下是不是……” 天玺帝对着窗外叠重的云,声音听不出喜怒:“不必了。嫌隙便嫌隙罢。” - 明忠领了命,退出内殿。 他吸了一口外头的空气,才惊觉捡了条命回来,里衣全汗湿了。 他从十几岁起就服侍天玺帝,越来越瞧不明白皇帝的心思,叫他害怕的是,皇帝越来越阴晴不定,喜怒无常。 只有那日天玺帝控制不住冲过去扶住了皇贵妃的椁木时,才让他看到了些许皇帝少年时动情的样子。 那天,他听到皇帝轻声唤“雪儿”,看到帝王扶着椁木的五指颤抖不止。 那日的棺椁被笔直地送出神武门,天玺帝阴着脸站在深重的门影里,一整天再没有说过话。 那日的风雪被吹走了皇帝最后一丝温柔。 - 燕灵儿被长公主接到重华宫住了几日,燕熙在皇子所里收拾好了,便接到明忠的通知说皇陵那边安排好了。 宫里安排了马车,燕熙接了燕灵儿,在重华宫外与燕桢儿道别。 燕桢儿病容未退,拿帕子捂着嘴咳了几声才虚弱地道:“你们且去,缺什么使人来与我说。” 无论燕桢儿是真情还是假意,这些时日燕桢儿确实为承乾宫里外张罗,废寝忘食。这是实打实的人情,燕熙还是得领情,他拜谢说:“承蒙长公主照顾,小熙谢过了。” 燕桢儿苦笑一声:“小七长大懂事了,倒是与我生分了。” 燕熙垂眸没有接话。 燕桢儿没有让尴尬漫延,她轻描淡写地揭过了这茬,与燕灵儿又说了几句体己话。 燕熙余光观察着燕桢儿,心想:实在是不像男子。一个人能十几年掩饰性别到以假乱真的地步,其心性实在是深不可测。 - “小七!”斜里鬼鬼祟祟地冲出一个少年。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