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那边都叫不到黄包车,不知道是怎么了。” 张妈:“咱们家这边有车,你出去喊一辆就行。管他怎么了,等晚上苏老师回来问他就知道了。” 杨玉蝉下了楼,到一楼时看到围着的人更多了,她脚步渐慢,缓缓走过去,看到了人群中的马天保,他闷头干活,谁搭话都不搭腔。 他的头发里全是灰,像是多日未洗过。他身上穿一件发黄发灰的旧衬衣,像是校服中的那一件,但已经脏的不像样子了。下面是一条破了洞的裤子,全是灰土,裤脚挽着,鞋是布鞋,不是他以前穿的皮鞋,不知是不是不合鞋,鞋头破破烂烂,后面趿拉着。 他看到她,浑身一僵,马上就避开了视线,低头不看她。 楼梯口处的人都让开路。 围着他的全都是租户家中的妇女,正是做中午饭的时候,个个都围过来看热闹。 小仓库跟走廊差不多宽,没有窗,以前也没有灯,现在一盏昏黄如萤火的灯挂在里面。 小仓库还没有腾空,里面还摆着好几个大箱子,这些箱子张妈挪不动,都叫马天保搬到楼上去,马天保正在挪一个楠木大箱子,弯腰干活不说话,像个哑巴。 大概因为他看了杨玉蝉一眼,一个妇人就指着杨玉蝉笑着说:“这是我们大小姐,还有个二小姐,认认,可别以后看到不认识再冒犯了。” 杨玉蝉的脸僵得很,嘴巴也是僵的,手脚也是僵的,什么也没说,只是加快脚步从人群中通过。 她走过时,马天保声如蚊喃的唤了她一声“大小姐”。 杨玉蝉的心像一块石头,沉沉的落了下去,砸在地上,发出闷响。她耳鸣如鼓,走到街上才听到尘世的声音,车水马龙的人潮声,汽车的汽笛声,还有一辆黄包车看到她站在那里就过来兜揽生意:“小姐,坐车吗?” 杨玉蝉昏昏又匆匆的赶紧上了车:“去大学。” 黄包车的车夫立刻欢快的奔跑了起来,“好嘞!您坐稳了!” 她的眼睛干涩,没有流泪,但心里却感受到了难以言喻的痛苦。 她与马天保的爱情,结束了。 杨玉燕见到杨玉蝉时,本想替她介绍今天一直照顾她的施无为,还想说一说代教授借给她的两本法文诗集,但她度量着杨玉蝉的脸色有点僵硬,为人也有些沉默,所以把这些闲话都咽了回去,一直保持安静直到回了家。 等她看到一楼的马天保时就知道为什么杨玉蝉的脸色这么难看了。 一楼那里聚集了许多看热闹的人,不止是租户,还有旁边的邻居,都是没事做围过来的。 看到杨玉蝉接杨玉燕回来了,都纷纷主动打招呼。虽然祝家母女三人平时吃穿用度并没有什么格外出众的地方,但她们这一家仍然算是这一片少有的可以称一声“太太”、“小姐”的人物。 虽然佣人只有一个,家里也没有汽车,所穿都是布衣,一年才做一身新衣,祝颜舒身上的首饰十年未换,杨玉燕和杨玉蝉姐妹俩更是什么也没有,头上手上都光秃秃的,去年过年才看到两姐妹耳上挂上了银钉子,银的呢。 开店卖布的老板娘还会在手上戴大金镯子呢。 所以“太太”、“小姐”什么的,也带有几分嘲弄的意思。 邻里邻居的,见祝家将小仓库也收拾出来租出去了,都纷纷猜测是不是祝家缺钱了。 于是租户们开始担心是不是要涨房租,毕竟他们现在的房租已经十年没涨了。当然,放在十年前,祝家的房租是一点都不便宜!当年可是这一片最贵的呢! 只是十年都不涨,现在反倒变成最便宜的了。 一个租户看到杨玉蝉和杨玉燕,马上高声说:“这房子,十年都没有修过了呢!我家的地板好几处都翘了呢!” “墙上也掉皮了!” “墙壁发霉呢!” “衣柜都生白蚁了呢!” 一个个争相抱怨起来,纷纷暗示祝家的房子虽然没有涨价,但是也已经很旧了,他们住得也很不舒服了,现在的价格才是配得上房子的,再涨价就不合适了。 还有人觉得杨玉燕年纪小,嘴巴不严,拉住她问:“你们家新租出去的这一小间,多少钱?” 杨玉燕信口胡扯:“十块。” 杨玉蝉连拉都没拉住,瞪都来不及。 不想那个问话的租户哦了一声,“十块哦?”她与身后和周围的人交换着不明的眼色,仿佛有什么高端会议在他们的眼神交流中正在进行。 另一个人也发现杨玉燕很好哄骗,连忙也跟着问:“算不算救火费、水费、电费和卫生费?”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