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来僵硬的气氛,随着这段小插曲悠悠打破,若水似乎又回到了之前那般单纯无知的样子,甚是周到地照顾雁宁。 ——将她放到床上,替她脱掉鞋子,又来替她解开外衣。 “等等!”雁宁一把攥住领口,拒绝了若水替她宽衣的打算。 “我自己来就好。” 她微微垂眸,避开对方探究的目光。意图藏起衣衫下,满身被云扶风惹弄出的红痕。 可她没有觉察,就在她侧头的一刹那,若水的眼神霎时晦暗,凝固在她领口处不经意露出来的肌肤上——那里有一小片,花瓣似的、暧昧的红。 “主人?”若水平静的声音响起,尾音上扬,语气很轻。 雁宁闻声抬眸:“何事?” 就在这时,一个轻柔的吻忽然落在唇间。 仿佛羽毛拂过嘴唇,转瞬即逝,柔软而轻盈。 “他就是这样对你的,是吗?” 少年嗓音低哑,明明在疑问,却带着毋庸置疑的语调,似乎他已经心如明镜,不需要任何答案。 雁宁没有开口,纵使对方近距离贴着她,沉重的呼吸扑在脸上,也没有任何反应——对于少年不寻常的情愫,她拿不出什么来回馈,索性抛却一边。 “主人没有拒绝他,会拒绝我吗?” “是不是,也不会呢……” 随着最后一个字说完,他再次吻上雁宁的唇。 这一次,不再是浅尝辄止,而是长久的交缠与厮磨。 少年单膝跪地,仰着头,双目寂静闭合,以虔诚的姿势,如献祭一般,送上此生第一次的吻。 渐渐地,他双臂绕向雁宁背部,臂弯缓缓收紧,想要将她揽进怀里。 动作却被雁宁察觉,使她骤然清醒,当即转过了头。 少年的吻就这样落空。 他的神情看不出痛苦,而是交织的自嘲与悲哀。 仿佛早已知道被拒绝的结果。 “果然,在主人心里,他和我是不一样的。他能做的,我永远都不可以,对吗?” 他双眼紧紧注视雁宁,纵然不抱希望,但仍不死心,试图从她面容上寻出哪怕半分不一样的情绪。 可雁宁的回答,却毫无疑问使他失望:“不是,我和他的事很难讲明白,也不能全部告诉你,你别多想……” “是我错了。” 若水打断她的话,随即从地面站起,别过头,不让雁宁看清他的神情。 竟罕见地耍脾气了。 其实此刻,如果是云扶风听见了雁宁的回答,必定能察觉她并非铜墙铁壁不可撬动,从而抓住那分毫的契机,细细筹谋,淡定等待,直到攻克她心防的那一天。 但若水却与之相反,他一直都活在朝不保夕的惶恐之中,攥在手里的东西尚且能被人夺走,那些不够明确的婉辞,对他而言没有丝毫意义。 他过于患得患失,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唯一的救命浮木,无法忍受它被旁人分享。以至于只想要一个肯定而确切的结果,除此之外,听不到其他任何声音。 雁宁想说的话被堵了回去,又不知该怎样缓解当前的场面,只好无可奈何地沉默下来。 半响只听若水快速而低沉地说了一句:“是我太贪心,不该有了主人,还想要别的。” 想要什么呢? 若水没有说,而是倔强地转身走出阁楼,在冰凉的地板上坐了下来。 背后是两扇紧闭的房门——他刚刚亲手关上的, 这个魔物,即便不开心,也要坚持给他的主人守门。 另一边,云扶风自浮华台出来,并未看见雁宁的身影,以为她先走一步回到二人的院落,因此也朝着那方向离去。 即将到院门口时,却被拦下。 “公子,圣女有请。” 叁名侍女站在面前,为首的人虽然模样客气,却透出一丝强硬。 云扶风微微眯起警惕的眼睛,不动声色道:“可容许我向内子告知一声?以免她担心。” 领头的女子微笑:“宁姑娘已经到了,现下就等公子一人了。” “那就劳烦姑娘带路。” 临拐弯时,云扶风倏而回头看了一眼宫院,门上悬挂的喜绸脱落半截,红色长纱在风中四散飘摇,映着蓝得发青的天空和黑灰的殿宇,竟有一番荒凉滋味。 像是在昭示着什么。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