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氏出狱后第十天,一切风波皆已平定,许秩才去乐府探望。 乐府冷清了很多。受羁押一事的波及,下人都遣散了,目前只请了几个人来帮忙收拾行装,不日准备离开咸城。 这样的关头,乐父甚至不敢在辞呈中提还乡,只希望秦王能准许他告老,在秦国平阳置一点薄产。 秦王恩准了。 许秩站在乐府门口,看着仆人抬着东西进进出出,有一种时移世易、物是人非的恍惚感。 乐迅从里面出来,看见许秩傻傻地站在门口,上前招呼,“循之,你来了。” 乐迅看起来憔悴了很多,尤其是眼睛。人的苍老,总是率先从眼睛开始。乐迅眼下与眼中的疲惫,一览无余。 “你和伯父还好吗?”许秩问。 人已经出来十天了,现在才来慰问,好像已经迟了,多少有点虚情假意的意思。 旁人如此,乐迅都会笑着回答“一切都好”,但因为是许秩,没有必要虚与委蛇。 乐迅长叹一口气,回答道:“咸城狱一趟,半条命差点没丢在里面。父亲年迈,根本经不住这些。父亲已经向王上递交了辞呈,我们三天后就准备启程去平阳。” “怎么不多等几天伯父的身体养好一些,而且过几天就是千灯会,你之前不是一直想看吗?”许秩知道自己应该替乐迅高兴,但面对好友的离开,不免想要挽留。 “不了。”乐迅摇头。 在咸城的每一日,他们都会想起在狱中的痛苦。乐家本来抵死不认仆人的污蔑,扛了三天。是于?告诉乐父,只要他认罪,可以免除乐迅一死,给乐家留个血脉。乐父仰天长泣,这才认罪。 这些曲折,已经不足为外人道。经过这一场大劫,眼前一切仿若云烟,终有散去的一时。 乐迅对这些没有一丝留恋,不舍的只有眼前的朋友,“走之前,想邀循之再吃一回酒,还有公子徵。这次的事,还要多谢循之和公子徵。上次公子徵有事,没能请到他,不知道这次公子徵还会不会给我这个薄面?” “会的。”许秩笑说。 公子徵是个随性的人,从来不觉得自己在施恩。合眼缘就多说几句,不合眼缘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不过这次,许秩能肯定。 许秩又和乐迅闲聊了几句,便不多打扰他们收拾府邸了。 从乐府出来,许秩远远回望了一眼,想起了昔日热闹的门庭,如今只剩下匾额依旧高大。不一会儿,匾也被数个壮汉取了下来。 街市还是一如往常热闹,千灯会将近,甚至更繁华,到处张灯结彩。 走在摩肩擦踵的大道上,耳边是人声嘈杂。 忽的,一声洪亮的喊声,打断许秩的神思,“诶,许循之!” 在街旁酒摊喝酒的秦徵瞟见许秩神不守舍,嘲笑他:“你怎么发呆呢,要撞到柱子了都不知道拐弯。” 许秩仰头,才发现自己差一点就要撞上挂灯笼的的杆子,讪笑,走到酒摊子,和秦徵相对而坐,拿起了酒壶。 却被秦徵一把夺过,火速叫人撤了,另叫上茶,“你不要喝酒。” 等到新的茶食重新上好,秦徵问:“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许秩微笑回答,面上却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这还是许秩受伤后他们第一次见面,秦徵本意是问许秩恢复得怎么样,许秩这幅样子却更像强装精神。 “你去哪儿了,失魂落魄的?”秦徵问。 许秩拿着筷子,戳了戳碟子里的花生米,良久,开口:“我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