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秀敏把摘好的韭菜放到木筐里,随手放在压井旁边,然后就往外面跑。 堂屋里就只有他们父子俩。 “你还好吗?” “我不想回去。” 两个人面对面,中间隔着成年人的一大步,同时开口。 程其右还算平静,只是抬起来胳膊虚比了一下,“你跟我差不多高了,当年送你走的时候,你才这么高。”他稍微比了一下桌子的高度。 程宁期看着他又熟悉又陌生,现在他大概已经知道不是来接自己的,心里莫名的有些愧疚,为刚刚自己不太礼貌的开口,他好像比同样四十多岁的人要老一些,沉默了好大一会才开口。 “她身体怎么样?” 程其右点头,“她身体是老毛病,不能太劳累,也不能太颠簸,所以没办法跟我一起来看你,真是很对不起。” 程宁期不知道怎么跟他交流,听着这声对不起,也不自在,“不用说对不起,我没怪你们,只是,只是我不舍得离开姥姥姥爷,舅舅妗子。” 他已经习惯在这里了。 程其右看他的眉眼,“你长的有些像你奶奶,她很好看,性子也很好。” 程宁期看着他,“我不记得她了,但我看过她的照片,姥姥给我看的。” 程其右哦了一声,慢慢的坐在旁边的一个椅子上,“那还给你说过什么?”想尽可能的多了解一些他的事情,这么多年,该错过多少他的事情。 “跟我讲了太爷爷,奶奶,你,还有妈妈,讲她带着我一路从省城回来,讲你们是被冤枉的,讲你是个好医生,也讲你们的不得已。” 他其实都知道,看过那么多书,学过那么多道理,他怎么可能会不明事理呢,其实完全不用担心。 程其右在此时此刻觉得即使是他们教育,也未必能把程宁期教育的这么好。 “确实有不得已,但还是连累到你了。” 程宁期低着头,“没关系,我真的不怪你们。” 程其右从包里拿出来一只钢笔,“这个送给你,是我这次做了很好的事情,一个很伟大的人送给我的。” 程宁期看着那只钢笔,迟疑了好一会才上前接了过来,“谢谢。” 程其右笑了起来,“你喜欢就好,有想报考的大学吗?” 程宁期看着他,“有,第四军医大学。” 程其右点点头。 “很不错,我觉得你肯定可以考上的。” 程宁期看他能肯定自己,是开心的。 “我会的。” 余秀敏跑了河堤上没看到人,问了一圈才知道又去了果园,那边的鸡好像生病了,请的畜牧站的同志来打针。 她走的很快,到了也是大喘气。 周洪山看她这样,“家里啥事啊?” 田耽也看着她。 余秀敏才平复了一下心情,“其右回来了。” 周洪山跟田耽对视一眼,略略沉思。 “那走吧,回去看看。” 到家里的时候,程宁期已经在问程其右关于专业上的问题。 程其右看到爹娘回来也赶紧就站了起来。 “爹,娘。” 他们有十几年没见了。 周洪山跟田耽看着他,都老了,“好,人好好的就行。”多少人都丢了性命,他们家起码还能团圆就好。 程其右在家里待了一个星期,他就准备回去,主要是周繁自己在家里他不放心,这一星期他跟宁期相处得很好,他是个很好的孩子。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