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安顿容身之处?就算能够顺利地安定下来,一个人怎么把孩子生下来?” 沈如霜看出了陈鹿归眸中真切的关怀,也知道他所言句句属实,心间半是暖意半是寒凉,但依旧乐观平静地笑了笑,抬手将鬓发拢于耳后,道: “那又如何?不过就是以后被街坊邻里多嘲讽几句罢了,日子总要一天天过下去,时日久了自然也不会有人再用心这样的事儿。” 闻言,陈鹿归深深地望着沈如霜含笑的眉眼,一时间心疼又踌躇,抿着唇许久都没有接话。 他知道现在若是任由沈如霜这样去做,她以后的处境会和她的生母一模一样。 虽然时隔多年,他还是依稀记得幼时沈如霜的阿娘时常被人冷嘲热讽,若是一不小心做错了点小事,遇上脾气不好的,也会揪着那些往事不肯放手,说她是野男人玩剩下的东西,她的女儿就是个小野种。 所有街坊邻居见了都会退避着,生怕与她们有了交集会一起被羞辱。直到过去了将近十年,久到众人都快忘了这些不足为道的小事,才慢慢地接受了这对母女。 他无法想象若是沈如霜也将这些经历一遍会如何,她本就是拼上性命从皇宫中逃出来的,为何还要受这样这么人的罪?十年是何其之长,沈如霜能不能撑到众人记忆变淡的那一刻呢? “霜儿,其实我......”陈鹿归脑海中还未想好,但口舌却先行一步将心里话开了头,只能逼着自己把心一横,硬着头皮道: “其实我可以陪着你,教书先生一年也能有不少银钱,多两份口粮并非难事,只要你愿意的话......” 还未说完,沈如霜就仿佛听到了一个天真的笑话一般,轻笑着摇了摇头,看向陈鹿归的目光如同看着一个未经世事的孩子,垂眸道: “二哥哥,你我或许是有过些许缘分,但是人各有命,现在早已物是人非。你回江南后要娶正经的良家女子为妻,以后会同她生儿育女相伴一生。若是我跟了你,一来不成体统,二来也是拖累了你,平白遭人非议。” 陈鹿归一边听一边摇头,单薄的面容泛上一层微红,似是并不认可沈如霜所言,但想要反驳时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因为沈如霜说的句句在理,且每一处都是为他往后的日子着想好的,他就算不想承认也找不出任何理由。 但他又忍不住暗暗想,如果往后沈如霜跟了他,二人能在江南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此生此世不被萧凌安发现,未尝不是件美满的事,这也算是成全了他深藏已久的心思。 况且腹中孩子尚未出生,日后不会知道那些终将被光阴埋没的往事,霜儿现在也年轻貌美,只要她愿意,他们早晚会拥有属于自己的孩子。 陈鹿归又细细打量起沈如霜来,只见她身形纤弱,套在宽大的衣衫里看不出微微隆起的小腹,眼下有着煎熬许久的憔悴,仿佛一触即碎的精美瓷瓶,但眸中的光亮却坚定不移,似乎永远也不会向艰难低头。 他低着头思忖半刻,估摸着就算现在将此事挑明,沈如霜多半也不会相信他是真心如此,更不会答应他所说之事,必须要一些时日慢慢磨合才行,于是委婉道: “霜妹妹这般为我着想,我心里也是知道的。但是这一路也不好走,不如我们一同乘舟回江南,等到了再说往后的事儿?” 沈如霜的脸色这才缓和些许,感激地点了点头。 * 养心殿的殿门紧紧闭着,萧凌安还是和前一日那样,上朝时与从前无异,但只要独自一人时,就会变得沉默寡言,就算有人同他说话也许久不回应,始终望着皇宫的西南方向,整个人颓然衰败。 一夜之间,他仿佛清减了许多,原本俊美无俦的脸庞变得愈发消瘦,眉眼与下颌的线条如同雕刻般清晰起伏,远远看去只觉得更加凌厉威慑,只有近身凝视时才会发现眼底黯淡无光,只有几分无措的茫然。 “陛下,奴才方才听说玉竹在贤太妃身边伺候。”安公公急匆匆地从门外进来,衣衫上的雪花也顾不得拂去,任由着它们在温暖如春的养心殿中融化,变成一滩寒凉的水渍。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