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销很细,冷得生涩,她按了会儿,才将它插进孔中。转身时,没再靠近火炉旁,而是就地靠着窗台,与姜特保持着微妙的距离。 今天参与围读的人不多,各组的指导都需要先将本组的人员及器械安排清点好,因此来的人只有三个主演和导演、两位副导演及编剧。姜特瞥她一眼:“你可以打电话问一问。” 应隐便真的打电话问了,直接联系了栗山,得到的答复是走错了方向,正往回走,让她再稍等一会。 窗边气温低,那点漫漶进来的阳光可以说是没有温度。 “你怕生?” “我没有。” “那么你怕热。” 应隐只好重又走过去,在炉子边的沙发上坐下。沙发前放着长条茶几,玻璃下压着花布,上面的果盘里放着坚果果干,和一碟坚硬的馕。她来得赶,早饭都没吃。拣起一块馕撕了一下,没撕动。 听到一声笑。她抬头,不明所以地看着男主演。 “这是两个月前做的,要用刀子割。” “你很了解这里的生活。”应隐说完,方觉不对,疏离笑了笑:“我忘了你是哈萨克族的。” “我母亲是汉人,所以我算两族混血。” 应隐在这句中,终于认真端详了他数秒。他轮廓很深,一双眼比沈籍的看着还要自带深情,果然是混血的感觉。 “那你是怎么成为演员的?”她问。 “我还没成为演员。”姜特掂起茶壶,“要跟你演过对手戏后,才是演员。喝茶么?” 他很自在,径直拿起应隐的保温杯,旋开,将鼎沸热水注入:“我看过你所有电影。” “包括烂片?” “你有烂片,但没有烂角色。” “好角色在烂片里更让人难以忍受。” 姜特笑了一下:“那么你觉得,这会是部烂片,还是好片?” 应隐怔了一下:“栗老师没有烂片。” “他很厉害?” 应隐更震惊:“你不知道他?” “我不知道。”他伸出手,掌心平摊到应隐眼前:“跟我握手。” “什么?” “握一握。”他轻颔首,目光自上而下注视她。 应隐以为他又要补上两人初见的社交礼,便确实伸出手,与他简短地握了握。他的掌很宽厚,掌心粗糙。 “你的手像真丝,会被我的刮坏。”他的瞳孔颜色是琥珀带灰调的,如苍鹰:“这双手是放牧的手,牵缰绳,钉马掌,打草,你们的世界我不了解。” 他这么说了,应隐再度重新打量他,或者说审视他。 他讲汉语虽然很流利,但可以听得出些微口音,这种口音不是方言区人说国语的不标准,而是带着某种生硬。他的措辞表达也很直接,总是“你”啊“我”的,平铺直叙,没有折衷,没有委婉,听着便有不客气的入侵性。 “这是你的村庄?” “不是,我的家乡是另一片牧区,在阿勒泰。你口中的栗老师来我们那里做客,原来的向导生病,我去带他,他问我想不想换一种生活。” “你说……” “不想。” 应隐估计,当时栗山的表情就跟她现在一样复杂。他到底知不知道他拒绝的是一个什么机会? “但是你还是来了这里。” 姜特略笑了下:“我看了故事,我只需要在故事里把我自己的生活再过一遍,这不难。” “那么我的电影,也不是你主动看的。” “他把我关在房间里,电视里一直演你,我不得不看。” 黑色的液晶屏因为她的一颦一笑而点亮。他原本不耐烦的,看多了,窝进沙发里盘起双腿。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