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老师?”应隐拿起手机,又放下:“不行,他当时跟商陆在一起,瞒了我好多年,连订婚都没请我。我才不告诉他。” “原来是这样。”商邵气息里带出笑:“如果他邀请你了,那我们在那一天就认识了。” “也不对。” 法式青花瓷的茶壶被搁下,在大理石桌面上发出冰冷的脆响。他想起什么,笑容很自然敛落了回去:“那天陈又涵也在,你眼里看不到我。” 应隐心底蓦然一抽:“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自己说的,他又帅又有钱,所以你第一次见他,就勾引他,还把口红印留在了他的衬衫上。”商邵神情平静地说,脸色看不出喜怒。说到这里,目光锐利而微眯地停在了应隐脸上:“怎么做到的?他不好接近。” 那点不悦并不比暮色下的一阵薄雾更容易察觉,它转瞬即逝,且是被商邵有意收敛回去的。他不愿在应隐心中做一个可怕的、阴晴不定的男人,可他到底久居高位,即使面部微表情一丝没变,只是气息微沉,就已经足够让别人噤声。 商邵牢记他要表情管理的承诺,抿一抿唇:“别害怕,我没有生气。” “我没有害怕。”应隐话赶话地接,怕迟了一秒他会不信。 “我……那天我跟他在宴会厅外的走廊上相遇,我假装没走稳,撞到他怀里,嘴唇蹭了一下。”她诚实而尽可能努力地回忆出细节:“他手上其实戴了婚戒的,但我以为是假的,知道是真的后,我再也没有和他有过单独交流了。” 商邵将餐巾捏得很紧攥得很皱。 他点一点头,“这样。” 他心底很酸。 比在德国那晚听到时更酸。 又想到他们第一顿晚餐时,她勾引他的画面。那些画面里,是不是也有她面对陈又涵的样子? “商先生,那是四还是五年前的事,那时候的我,跟现在截然不同。”应隐不自觉地将一把叉子的柄翻来覆去转着,脸上浮现很难形容的笑:“我那时候心比天高,觉得什么男人都可以征服,什么有难度的事情都可以挑战。现在想来,那种年轻气盛,即使冒着一股不知天高地厚的傻气,好像也不坏。 “当然,我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即使当时他真的未婚,要带我走,我也会找借口溜的,我说了,我有贼心没贼胆,怕得病,也怕被人拿捏自毁前程。”应隐再度望向商邵,明媚地笑了起来:“如果我们在那时候遇见,你站在我的门口跟我说,‘应小姐,只是这种程度的话,是勾引不了我的’,我也一定拿出浑身解数来征服你。或者,你什么也没说,只是从我的身边经过,我就想把你拿下。” 商邵蹙起眉心:“应隐,你跟我认识之后,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知好歹、识时务。” “嗯。”应隐用力点一点头,笑得更明媚了些:“人是会变的,日子像流水,每天发生那么多事,山也被冲平了,石头也被磨圆了。” 她说得很释然,娱乐圈的拜高踩低,名利场的媚上欺下,婚姻、道德、爱情、忠诚、真挚在这里日复一日的曝尸示众,粉丝与资本对人孜孜不倦的规训与改写,还有他说的,“凝视”。 人是会变的,人怎么能不变呢?怪她心志不坚强。 商邵没有多问,状似不经意地岔开了问:“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你不待在娱乐圈了,想干点什么?” “我想念书。”应隐不假思索地说:“我跟柯老师聊过好多次呢,他也想念书教书,可是商陆不让,商陆把他绑架在片场。” 商邵失笑一声。 “这么一想,柯老师好可怜啊,要不然……”应隐再度抱起手机,离奇地把话题兜了回去:“我还是告诉他吧?” “可以吗?”商邵抿了口茶,敛去唇边笑意。 “可以,我想告诉。”应隐注视着他:“我现在可以告诉了,是吗?” 她墙角的那一枚脆弱生发摇摇欲坠的野春,确实长大了,开了花,也许结果。 “嗯。” 应隐当场给柯屿发微信。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