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妮妮问完,才意识到她自己只有一个枕头,而达玛太子也不会回答。 她犹豫地摸了摸床板的硬度,还是不大舍得分享自己唯一的枕头。 于是她又自问自答道:“哦,你不需要。” 然后躺下去,继续闭上眼睛,睡着了。 夜里,不知道是不是身边多了一具尸体的缘故,她睡得并不好,中间断断续续醒了好几次。 而且还做了一个离奇的梦。 梦里,她看见了一个陌生男人站在书架边,石盆里的水慢慢淹没他的手腕,粼粼的水底有一丝淡淡的红色血液正荡漾开来。 而另一边,一个李妮妮看不清容貌,但她肯定不认识的女人正合上书,像叙述一个古老的故事那样,轻声对那个陌生男人说—— “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见了我们老去的时候。” “清晨,我去摘刚开放的山茶花,用清水洗净,用阳光沥干,而你就坐在我身边,在花园里摆放一张榻榻米,慢慢阅读一本契科夫。” “你接过我的花,把它夹在书页间,然后我们就带着这本书,坐火车去看初春的阿尔卑斯山。” “等我们老了,走不动了,我们就在花园里洒满麦子、稻谷和小米,然后并肩坐在山茶树的花荫下,等待去年的候鸟再度飞来,又再度离开。”【2】 …… 梦里满是雪松和山茶花的气味,李妮妮醒过来,鼻间依然是那馥郁而又清淡的香气。 陌生的人影在大脑中消散。 李妮妮转头对上达玛太子的脸。 不知是不是半夜她扯被子扯枕头动到他的缘故,晚上上-床前,达玛太子明明是正着睡,但李妮妮醒来时,却发现达玛太子变成了侧着睡。 于是她一睁眼就遭遇了美颜暴击。 太子长长的睫毛微微垂着,墨黑长发里露出一张冰雪般的脸。 苍白淡红的唇,犹如靡丽的繁花,在她眼前徐徐绽开。 他手臂搭在她裙裾上,看上去安静又温顺。 李妮妮盯着看了两秒。 然后她无动于衷地从床上爬起。 并觉得自己今天还是得给达玛太子洗个头。 之前他就在沙里被埋了好几天,昨天还在雪地里拖了这么久,随便擦擦是没用的,还是要搓搓晾干比较好。 要么干脆再给他洗个澡吧。 也不知道今天供应的热水够不够。 唉,养芭比娃娃真麻烦。 还是养猫猫比较快乐,一个月洗一次澡就好了。 李妮妮想起龙卷风里走失的长腿绿眼大猫猫,还有点想念。 也不知道在他们找到离开这个国家的办法之前,那只猫猫能不能找回来。 她一边想猫,一边走去洗漱。一路习惯性地解开了身上的宽大袍子,只留一条白色围裤陶迪,和上身一件她自己的吊带小内衣。 印度围裤有点像现代的阔腿裤,不管怎么走路都漏风,在山下还好,在雪山上穿这么薄,李妮妮是真的有点抗不住。 李妮妮仗着屋里有火炉,且异性只有一具尸体,便毫无遮掩地穿着小吊带在达玛太子眼前晃来晃去,最后才换上铃铃铛铛、挂饰复杂的纱丽裹裙。 怕外面太冷,她又拿了一床毛毯披在肩上。 一床毛毯,这就是艰苦的热带女人过冬全装备,其他印度北方的女人也是这么穿的。 李妮妮边怀念着秋裤,边朝外走。 清晨天还蒙蒙亮,屋外一片寂静。 李妮妮打算趁人少时,去打点热水回来给她的芭比太子洗头。 但就在她手放在门栓上的时候。 一门之隔外,忽然传来一阵不耐烦的敲门声。 随后玛蒂尔达王子熟悉的、懒散的声线。 “女人,醒了吗?” “是我,开门。” 李妮妮:”“……” 她咽了口口水,罕见地露出翻车的神色,向后退了一步。 她看了看面前不断颤动的门,又回头看了看身后床上无处躲藏的达玛太子。 …… 不是,走之前说好的政务繁忙、肯定几天都回不了来呢? 信任竟是错付了。 作者有话说: 【1】暂时还没想好怎么圆“献祭时间”这个坑,毕竟“物理上时间似乎并不客观存在”,不存在怎么献祭,再等一章我理一理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