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得知,他有着一个近乎完美的家庭,父亲威严,母亲慈爱,兄弟姐妹们都很友爱,尤其是他最小的妹妹小九,和他最是亲近。但他们的幸福生活蒙上了阴影,因为父亲娶了姨母常羲,母亲为此暗自神伤,他心生不满,一心想变得强大,渐渐生了魔怔。 师父在吸收这个少年的心魔中,一着不慎没抵住魔柱的蛊惑,心关失守,失格了。 光想,原来,她叫小九。原来,害死他师父的元凶是她三哥。 帝俊立在边缘,冷眼看着这一幕,直到看到那个不起眼的小孩子吸收了全部魔柱还面色如常,他终于露出些许意外之色。属下连忙去检查阵法,回来后附在帝俊耳边说:“尊神,这个孩子似乎对魔柱的抗性极好,远超前几任山主。” 哪怕他是历代最小被套上锁链的镇魔者。 魔柱是神族修行上很大的一个麻烦,而且往往越强大的神族越容易被这种东西缠上。帝俊耗时多年,在世间寻找天生亲缘薄、感情淡的孩子,放入临渊山培养,抹掉他们所有欲望,让他们成为容器,替自己及东夷神族容纳心魔。 说白了,魔柱并没有减少,只是从“更重要”的神族流向“不重要”的低洼。理论上如果清心寡欲,镇魔人可以终生忍受魔柱蛊惑,但事实上,每个镇魔人最多坚持几年,就会失格而死。 这个孩子天生欲望低,比他的先辈们还要合适,而且年纪小,能活的更久。这再好不过,帝俊慢慢开口:“你既然成了临渊山主,便要恪守职责,你可明白?” “我明白。”光已经从心魔中得知三神子渡魔仪式还没完成,他垂下眼眸,轻声说,“师父走了,我理该继承师父未竟之责。我愿意为三神子继续渡魔。” 羲九歌和黎寒光躲在暗处,幸亏这里人多眼杂,刚才又发生了骚乱,帝俊才没发现溜进来两个人。羲九歌完全看到了驱魔,或者说转移魔柱的全过程,黎寒光直觉仪式快结束了,轻轻拉羲九歌。羲九歌了然,捏了敛息诀,悄无声息从山洞出去。 没人注意到门口少了两个人。渡魔仪式终于结束了,三神子的脸色变得平缓,身上气息也趋于稳定。帝俊按住儿子脉搏,确定他体内再无魔气后,心满意足说:“做得好。” 锁链中心的光唇色淡淡,垂眸道:“是我应该做的。” 帝俊看了阵法中心的小少年一眼,四周的光幽冷冰凉,衬得他的脸格外苍白。帝俊心想倒不失为一副好相貌,看骨骼也适合练武,如果长在外面,说不定能像他的兄长羿一样成为百步穿杨的神射手。 可惜了,帝俊不可能让光变强。他唯一的作用就是做一个无心无情、一无所知的容器,或者说渣斗。 帝俊带着众多侍从离开,帝俊走后,有人用铁钩拽住临渊山主的尸体,慢慢拖出去——当然,现在该称其为前一任山主了。 光闭上眼睛,不愿意看师父的身体,仿佛只要这样他就可以说服自己,师父只是离开黑暗,去外面过光明的生活了。 他默默听着脚步声远去,心中留恋又麻木。他知道,过了今夜,他可能再也见不到人了。 零零落落的脚步声踏过,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仅剩一道细微的脚步走走停停,止在不远处问:“我们走了,他怎么办?” 帝俊站在山洞外,耐心哄小女儿:“他要留在里面。” 小九看看父亲又看看刚认识的朋友,皱眉问:“可是这里好黑,他不怕黑吗?” 怕,又是一种他不该有的感情。光睁眼,看向那个玉雪可爱的女孩,浅笑说:“神女放心,我不懂怕,没关系的。” 帝俊暗暗皱眉,无需尊神发话,侍从赶紧上前抱起神女,带着神女离开。石洞慢慢关闭,空荡荡的,光都听到了灰尘落下时的回音。 只剩他一个人了,直到他死。 耳边浮起那些东西的声音:“你还记得你入山前的记忆吧,你也是有哥哥的,你本来也会拥有幸福的家庭,疼爱你的兄长。可是,一切都毁了,她的父亲碾碎了你的人生,换她幸福成长。你甘心吗?” 光心想,这就是害师父、师祖失格的东西吗?也不过如此。 光闭眼,默默背诵师父留下的经书。那些东西喋喋不休说了半宿,光心中不为所动,但不得不承认,这些东西有点吵。 如果以后时刻都要忍着这样聒噪而愚蠢的东西,确实有些烦人。 就在光打算第三十三遍默诵经文的时候,外面传来鬼鬼祟祟的脚步声,随即,石门被敲响。 那位养尊处优的神女大概第一次深夜出门,她敲门后,哼哧半晌,只憋出来一句:“你睡了吗?”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