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流民堵在城门口,萧子铎和谢玖兮浪费了好一会功夫才进城。谢玖兮一进城门就往乌衣巷飞驰,她胸口还揣着不死药,有了这颗药,祖母的病就有转机了! 谢玖兮勒马停在门口,看门的奴仆看到谢玖兮惊讶极了:“四娘子?” “是我。”谢玖兮从马背上跳下,兴致勃勃问,“祖母呢?” “哎呦,四娘子,您这些天去哪儿了!”奴仆抚掌叹道,“方山地动,萧家家眷全回来了,唯独不见您,大家都说您凶多吉少了。老夫人听到急痛攻心,直接晕了过去。如今,恐怕不行了。” 谢玖兮朝后看,这才注意到门口的红灯笼不见了,还在正月里,但谢府素净的像是要办丧事一样。谢玖兮眼前猛地一黑,萧子铎跟在她身后,心疼地扶住她:“皎皎……” 谢玖兮突然推开人,用尽全力往荣寿堂跑去。不可能,祖母明明那样威严强势、无所不能,她还没有长大,祖母怎么可能再也不管她了? 谢老夫人躺在暮霭沉沉的荣寿堂中,她环顾四周,儿子、儿媳、孙儿、孙女环顾床前,丫鬟们小声啜泣,不远处还站着宫使。 她这一生荣辱参半,喜乐参半,经历过改朝换代、兵荒马乱,也经历过天子礼待、荣华无双,作为谢老夫人的一生该是十分充实圆满的。然而当她走到生命终点时,心里却觉得遗憾。 一是遗憾她最得意的大孙女在宫中受罪,名为皇后,却无一刻快乐;二是遗憾她最不省心的四孙女生死未卜,她罚了她这么多年,几乎没好好说过几句话,最终,却是皎皎走在她前面。 谢大郎跪在榻前,拭泪道:“母亲,您可还有什么遗憾?” 谢老夫人心情沉重,眼睛死沉沉的没有光亮。这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道清脆的、焦急的少女声音:“祖母……” 谢老夫人的眼睛骤然亮起来,她费力朝门口看去,看到一个少女推门而入,险些绊倒。她看清屏风后的人影,慌忙扑过来:“祖母,我回来了……” 谢玖兮想说她回来了,她带来了不死药,只要服下就再也没有病痛。她想说她不该不懂事,徒惹家人担心,以后她再也不会偷溜出门了。 可是等谢玖兮跌跌撞撞扑到谢老夫人病榻前,却看到谢老夫人累极了般闭上眼睛,神情释然,溘然长逝。 屋里屋外骤然响起哭声,谢玖兮跪在榻前,定定看着祖母衰老的容颜,完全无法反应。还是有人要来给谢老夫人换寿衣,委婉地扶着谢玖兮让开:“四娘子,人死不可复生,您请节哀。” 谢玖兮怔怔地站在自己从小长大的荣寿堂,身边人来来往往,谢玖兮却什么都听不到,只觉得天旋地转。混沌中,有人握住了她的手,轻轻抱住她:“皎皎,难受就哭出来吧。” 谢玖兮眼泪突然决堤,哭得浑身颤抖:“都怪我,要不是我祖母不会病倒。如果我早一点回来,如果我昨夜没有睡觉,如果我没有不告而别,如果我能早一点炼出丹药……” 萧子铎听得心疼,用力抱住她,阻止她胡思乱想:“皎皎,不怪你。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做到最好了。” 谢玖兮突然捂住心口,痛得昏厥过去。萧子铎吓了一跳,立刻抱起她,快步往外走去:“郎中呢,快叫郎中来!” · 平城,皇宫。 拓跋绍跪在珠帘前,浑身发颤,不敢抬头。一位年轻男子站在一旁,他高鼻深目,轮廓鲜明,长相艳丽而俊美,和太后不同,他穿着鲜卑褶衣,身上点缀着华贵的皮毛,明显迥异于汉族风尚。 这便是退位的太上皇拓跋弘,皇帝年幼,拓跋弘理该是北魏皇宫最尊贵的人,可是他站在珠帘旁,亦恭敬小心。 珠帘后,缓缓传来一道声音:“你是说,射日弓被别人拿走了?” 拓跋绍低头,越发战战兢兢:“是我等无能,请龙神恕罪。” 珠帘后静悄悄的,仔细看并没有人,只有一尊华丽的龙形雕像。而此刻,龙像的嘴却一张一合:“是谁?” 拓跋绍嘴里发苦,他并不知道是谁带走了射日弓。那日他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