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屹就是这道洪流中的一粒沙尘。他的父母过世,自己死于秘境,唯一的血亲姑姑也耗尽寿命。开门的人看出羲九歌、黎寒光非比寻常,拐着弯打听他们询问柯屹姑姑做什么。黎寒光看出对方眼睛里的精光,握住羲九歌的胳膊,淡淡道:“无事,随便问问罢了。” 随即,他就拉着羲九歌离开了。 等两人走远后,羲九歌问:“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我们是来替柯凡寻亲的?” 黎寒光摇摇头,说:“这世上只有父母靠得住,连姑姑都要隔一层,何况那里面住的是姑祖母的儿孙。她是一个女孩,又有你做靠山,寄养到男人身边太危险了。” “连亲人也靠不住吗?” 黎寒光笑了:“不会作恶的人,看到陌生女童也会怜惜,会作恶的,哪怕是亲生女儿也下得了手。这是她的一生,还是不要拿来赌她表兄弟的良知了。” 羲九歌对底层的了解远不及黎寒光,既然黎寒光这样说,她便不再异议。此时正值傍晚,余晖渐渐消失在云间,有的小贩正收拾东西回家,有的院落正升起炊烟,有的父母正抱着儿女在街上散步。羲九歌见过天界最华丽的宴会,却是第一次置身于这么烟火气的场景。 羲九歌看着路边众生百态,问:“你说情是什么?” 黎寒光挑眉,不动声色看了羲九歌一眼:“天下情分好几种,父母对儿女是情,志趣相投的朋友是情,夫妻之间也是情。你问的是哪种情?” 羲九歌沉默不语,无论是哪一种,她都不懂。 柯屹为了女儿慷慨赴死,单蔚为了恋人终身不娶,卢家小姐为了一个穷小子放弃优渥的生活,生生将自己困死。从道理上讲,他们所作所为都很不理智。 柯屹作为一个成人,肯定比一个婴孩生存几率大;单蔚既然已经落入画中,那尽快开始新的生活才是正理;卢小姐就更奇怪了,她的丈夫是一个对她、对她的家族都有利的贵婿,血统高的人,长相差不到哪里去,对方门第、财富俱佳,卢小姐为什么不愿意? 羲九歌一直觉得自己永远选择最有利的选项是理智,其他人耽于情情爱爱才是愚蠢。现在她忽然觉得惶恐,是不是其他人看她,也觉得她的选择不可理喻、牲畜不如? 两人顺着人流静静走在街上,很久后,羲九歌低不可闻问:“牲畜尚且有情,一个人若永远感受不到爱,是不是牲畜不如?” 黎寒光静静看着羲九歌侧脸,说:“不。你感受不到,只是因为他们还不够爱你。” “谁说我感受不到?” 羲九歌话没说完,黎寒光忽然把柯凡塞到她怀中,羲九歌手忙脚乱接住,柯凡看着羲九歌咧嘴笑了,小手试图抓她的头发,嘴里还咿呀作响。 黎寒光站在侧前方,替她们挡住人潮,说:“你看,她就很爱你。你感受到了吗?” 羲九歌有些难为情,故意冷着脸说:“她一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小孩子,懂什么?” “她或许什么都不懂,但绝对懂爱。说不定,你还要向她学习呢。” 这时候一个卖花的小童跑过来,看着他们两人说道:“郎君,你的夫人真好看,给您夫人买朵花吧!” 羲九歌怔住,正要否认他们不是夫妻,黎寒光已经解囊,从小童花篮里检出一朵白色蔷薇。小童大声喊了句“祝你们永远恩爱”,然后就蹦蹦跳跳跑远了。 羲九歌有些恼怒,问:“我们又不是……那种关系,你买花做什么?” “他一个孩子生存不易,力所能及之处,能支持就支持吧。”黎寒光说着把蔷薇插到羲九歌鬓边,说,“你看,果真很好看。” 柯凡看到羲九歌鬓边多出了新的玩具,咿咿呀呀也要。黎寒光按住她的手,说:“你就算了,等你长大自己买吧。” 柯凡听不懂黎寒光在说什么,还抱着他的手指亲昵地笑。羲九歌莫名觉得好笑,她唇边微微弯起,这时一对老夫妻路过,指着他们道:“现在的年轻人花样就是多,还懂得送花。” 那位老婆婆板着脸,絮絮骂身边老头子:“他们小夫妻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