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九歌听到,简直不可置信:“你是说,你起兵谋反,无关正义,只是为了自己?” “为了活着,难道还不重要吗?”黎寒光说,“一个人若活不下去了,无论他做什么,都不是错。” 羲九歌无法接受这种观点,说:“你这是自私。” 黎寒光点头,坦然承认:“没错。可是连牲畜都只喂养自己的孩子,这个世道,唯有自私才能活着。” 羲九歌询问黎寒光只是突发奇想,她想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后面会做那些事。但现在,她意识到他们从一开始就不是一路人,他仿佛天生就是魔道,就算他后面没有经历磨难,他也会步入歧途。 他就是天生魔种。 天空已经完全黑了,一轮虚假的明月高高悬挂在夜幕,树叶沙沙作响。屋里没有点灯,两人对坐在黑暗中,轮廓变得模糊不清,唯独彼此的眼睛亮如星辰,里面却坚守着截然不同的道。 羲九歌定定注视着他,他收起惯常那副笑模样,过于漂亮的脸失去糖衣,显露出真实的锋锐来。羲九歌想,这才是真实的他,一个心机深沉、无情无义,明知对方是他的父亲,还能滴水不漏隐藏一千年的人。 羲九歌说:“你这样的人没有仁爱之心,没有责任道义,终不是正道。即便你侥幸成功,也不会成为一个受人认可的君王。你以阴谋起家,将来,也会被同样玩弄阴谋的人拉下马。” “正道……”黎寒光听到笑了声,慢悠悠问,“除魔卫道这个词我已经听过太多次了,可是,什么是正道,是谁来规定正道和魔道?神女,你生来就在天界,那你可知凡间人分黎民百姓,曾经归顺九黎族的人叫黎民,天生低人一等,世世代代都是贱籍;而归顺轩辕氏、神农氏的人可以拥有姓氏,合称百姓,是天生的贵族。按天命的说法,贱籍就该安心做奴隶,想逃脱便是大逆不道。可是,黎民的命也是命,他们并不是喜欢做奴隶。他们只是想活命而已,为什么成了魔道?” “正道就是正道,魔道就是魔道。”羲九歌每一个字都说得斩钉截铁,“过分执着自身得失,终会入魔。逆天而行,即便有通天之能,也不会得以善终。” 黎寒光在黑暗中静了静,低低一笑:“可是,我偏不认命。” 羲九歌觉得说到这里,已无需再谈下去了。她压着裙角起身,说:“我会信守承诺,今日之话,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可是,等出去后,我们依然不会是朋友。” 黎寒光唇边勾出一丝嘲讽的笑,低不可闻道:“我知道。” 他早就知道,可是他不愿意认。哪怕他们迟早有一天会反目成仇,哪怕他可能不得不强迫她、威胁她,强留她生活在他身边,他依然不愿意放手。 神阻他,他便杀神;魔阻他,他便屠魔;天阻他,他便逆天。 早在五岁那年,他因为没有食物饿得气息奄奄时,他便抓着地上的土发誓,他这一辈子,再也不要感受这种任人摆布的滋味,他一定要主宰自己的命运。 羲九歌大步往门外走去,屋内没有点灯,桌椅摆设都笼罩着一层朦胧的黑,但画中世界并不限制灵气,羲九歌依然拥有法力,区区黑暗并不影响她行动。 羲九歌走到门口,正要拉门时,背后传来一道清冷慵懒的声音:“神女,这里的人对帝王贵族十分抗拒,我们的身份最好不要暴露。” 羲九歌听到这话很嫌弃:“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我当然知道。” “我今日对外宣称是我们是师兄妹,后来结为夫妻,在四处游历。为了避免日后露馅,我们的说法最好统一。” 羲九歌挑挑眉,也不急着出门了,缓缓转过身来:“你是真的把我当三岁小孩。你说我们是什么?” 黎寒光心想他的心思难道暴露了吗?不应该啊,她对情爱十分迟钝,因此不通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