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郦子夏还是没给琦王面子,道:“王爷还是收起来吧,民女并无不尊不敬之心。” 周亭琦揽住郦子夏的手,将画一扯两半,道:“我叫你撕了它,知道么!”说着又扯了两三下,撕个粉碎,扔在地上,他站了起来,侧身从郦子夏面前离开。 他一掀帘子,院里吹进来一阵阵清凉的风,将撕碎的画纸吹了一地。郦子夏干脆就拉起帘子,然后蹲在地上将撕碎的画纸一片一片拾起来。 心里不安道,我是不是惹怒王爷了,他明天会不会把我赶出王府,如果赶出王府也好,这样就可以早点回家了,也不用再管他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可万一琦王不再保护我,那我岂不是又要落入郡主和王太监的手里。 想到此处,打了一个寒战。郦子夏不知道如何补救,只好先把那幅画像粘在一起。 郦子夏以前跟父亲学过装裱,费了一个时辰才把那幅画重新粘连在一起。 第二日,郦子夏醒来的很早,天也就刚刚亮。这一夜,她睡得很浅,身子像是浮在梦境湖泊之上,醒来后身子根本不过瘾。 因为周亭琦的昨天晚上的话一直在脑海里回响。他那隐藏秘密的笑容,想想却有些可怕。 郦子夏反复琢磨周亭琦和明娟的话,自己这三年好似应该经历了很多事情,可是周亭琦和明娟他们分明就是在共谋,瞒着自己。 假如是好事,为何不成人之美,大大方方告诉自己呢? 郦子夏每每想到此处,浑身就会出汗发抖,难不成我这三年做了很多丑事么?周亭琦他们看着自己做出种种下流不堪的事情…… 郦子夏想象着他们诡异的笑容,真的很羞耻,真的不想回忆,又好想快点离开王府,哪怕白白浪费三年也没关系。 郦子夏打开衣柜,很是惆怅,这里根本没有自己喜欢的颜色和款式。郦子夏真的不敢想象她失忆后到底是个什么性子,柜子里多半是颜色炽热的衣服,像是葱黄色、樱粉色、杏色的衣裳,而且剪裁上颇多瘦款,窄袖束腰,显得身姿会很妖娆,裙褶也极大极花。这样的衣服,她以前是不敢穿出去的。 她身为翰林之女,家风上很注重礼节,服饰多是宽袍大袖,衣服由她的喜好,颜色上多取朱红、玫瑰紫、豆绿和月蓝,款式大多端庄简练。 她今早折中取了一件淡紫的衫子将就将就,坐在梳妆台上,也有些惊讶,红木小抽屉里的胭脂水粉,茉莉香味很浓,这也是以前从不接近的香味,而且这妆奁里盛着许多额黄的颜料和羽毛……郦子夏以前也不会这门技巧,从来贴不好,所以就放弃了。看失忆后的自己准备了如此多的脂粉,肯定是很痴迷与颜面上的装扮了。 忽然,一个影子在后窗上晃晃悠悠的,郦子夏看样子不像是明娟和黄兰儿,那就是后排房的哑巴四庆儿。他鬼鬼祟祟站在后窗做什么。 郦子夏走到屋后,问道:“你在做什么?” 四庆儿回头,羞答答地低着头。郦子夏走近仔细一看,这个年轻人好面熟,是在哪里见过?她猛地一想,这不就是当年送她来王府送信的马夫么。因为这马夫长得很瘦,眼睛又圆又大,尤其是鼻子高高的一块像石头一样从额头下拔起来,很好记起来,郦子夏道:“你是那个马夫?” 四庆儿眼珠一亮,瞪得很大,“啊……啊。”了两声,就接连蹦跳着,好似激动万分。 郦子夏如同遇到故人一般,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就哑了,也是摔得么?” 四庆儿上前一步,两只手上下比划着,又是跑又是哇哇乱叫,最后握住郦子夏的手臂把她背了起来。 郦子夏并没有嫌弃他不顾男女之别,背着自己,毕竟一起来王府送信,被关了三年,生死之交一样。郦子夏看完他的表演,知道他是在说——他们一起来王府送信,路上下雨,摔下马车,他救了我,一起来到王府。 郦子夏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忽然从眼眶流了出来。 他忙抽出汗巾,给她拭拭眼泪。他“啊……啊,”两声,假装用拳头揉着眼,然后伸开手指在脸上抖跳着。 郦子夏也忙笑了笑,知道他的意思是,不要哭啦,哭完就脸蛋不好看了。 忽然明娟走来,道:“姑娘怎么这么早就醒了,是四庆儿吵醒你的么?” 郦子夏忙道:“没有,我自己醒的,不要为难他……我昨天没看清他,今天才知道他是送我来王府的马夫。”说着四庆儿不好意思地低头走了,仿佛有点怕明娟似的。 明娟道:“原来他是送姑娘来的马夫,我们并不知道。他来的时候就是哑巴,我们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郦子夏惋惜道:“真是难为他了,也跟着我白白搭上三年。” 明娟笑道:“姑娘心地好,什么人都想在心里。其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