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还不想放弃。 他不能就这样走。 “开门吧。”他在听到她叫他名字时,心底竟然又浮起一丝病态的期待。 他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还像一个正常人。 “我想看着你。”他说。 “柏泽清,你听我说。”林颂音依然没有开门,她将手握在不知是钢还是铁制成的门把上,那里触感很凉。 “谢谢你跟我说这些。”林颂音能感觉到门缝隙间传来的一阵凉风。 她知道许见裕在身后看着她,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一门之隔,柏泽清听到林颂音的声音,慢慢地将额头贴在了冰冷的门上。 “我不想听你说谢谢。” 林颂音不知怎么竟然笑了一下。 她用力地眨了一下眼睛,而后用一种很轻松的语气说:“你忘了我们会遇见,不就是因为你要帮我变成淑女吗?虽然我死性不改,但是还是要说谢谢。” “你爱他么?”柏泽清问,“你不爱他。” 他难以自控地抱有一个毫无理智的念头,他想,如果林颂音不爱许见裕,那他可以带她走。 柏泽清知道他们联姻一定会签协议,违背协议的钱他可以还,林颂音提出的所有条件他都可以做。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么简单的事,他到现在才想通。 “我已经答应和他结婚了。”林颂音说。 “但是,我爱你。”柏泽清的声音听起来压抑而痛苦。 林颂音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柏泽清说爱她,心里会产生密密麻麻的很酸涩的感觉。 从前有一些人说过爱她,妈妈和姥姥说爱她,池之希也说过爱她,她校园时恋爱的对象也说过爱她,但是那些时候她听到这些字眼时,是开心的,是满足的。 可是柏泽清说爱她,却让她感觉到彷徨和苦涩。 很像她小时候看到路边很美丽的花,她好奇心很重地摘下一片花瓣放进嘴里咀嚼,花很香,但是尝进嘴里却带着涩味。 现在,她喉咙间就是那种味道。 她说:“人活着其实会有很多比爱情更重要的事。” “我爱你。” 林颂音不可以再听了。 “我知道了,”她说,“你很久不见我,很快就不会再爱我了。” 林颂音这时才意识到,原来从前在每一次面对柏泽清的时候,她只要想到十岁生日那天,他隔着一道欧式铁门,以一种怜悯的姿态同情地看向自己时,她都在介意。 明知道他没有任何错,但是面对他的时候,只要想到,她心里总是怪他。 她甚至丝毫不怪打算将零花钱捐给她的易舒语,但是柏泽清不行。 可是今天,她终于释怀了。 她再掀起眼帘时,终于说:“你刚刚是不是说想要送我生日礼物?我好像想到想要什么了。”柏泽清没有回答,他看着室外的雪花,就像是海边的泡沫。 他突然在这一刻和林颂音产生了令他感到绝望的默契。 他知道林颂音要说什么。 “我不送。” “婚礼你不用来。以后,也不要来——” “以后,我都不可以来找你了么?” 林颂音眼睛没有眨。 “嗯,不要见了。” 柏泽清得到答案以后,手无力地抖了一下,那枚镶满钻石的戒指就这样从丝绒盒里掉落,落到了台阶上,一路滚着滚着滚进了台阶旁的草丛里。 林颂音已经想好了的,她答应和许见裕结婚时,就清楚地认识到她该和柏泽清划清界限。 她不想自己被他影响。 可能许见裕说得没错,她从来没有在等待柏泽清做什么,但是她内心自己都不知道也不承认的角落里,她曾对柏泽清有过期待的,她期待过。 柏泽清感觉到头骨又传来一阵钝痛,他阖上了眼睛。 “那我想你了,怎么办?” “忍一忍就过去了,很快你就不会再想了。没什么好想的。” 她说:“我会过得很好,你也要这样。” 柏泽清终于感到一种彻骨的万念俱灰。 他已经分不清眼睫上是不是雪花幻化成的雪水,他擦了擦,又看到泥土里那枚戒指。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