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是自私,而今以助她修行之名将她留在自己身边三百年亦是自私。 承禹似看出青珏心中所想,道:“不若帝君坦诚相告,作何抉择由栀瑶公主权衡?” 青珏冷笑道:“此种行径不是更为自私。本君无法化解之事,全然交给她做抉择,若她执意要踏神梯闯幻境,本君护她不住又该如何?” 承禹哑然,三千幻境乃创世神所造,其目的便是严苛踏入神界的条件,只内心纯净无染,以万物为重的仙魔才可成神庇佑生灵。 以栀瑶的心性,若是去闯并非难事,且她受了白玉凤族千年灵力,喝过赤金麒麟血,食了不少蟠桃,身上魔息早已不纯,略有半神半魔的意味。 可凡人修道成仙者若想踏入神界都需历那三千劫,更何况她乃上古凶兽蛊雕后裔。若要历劫又岂知那三千幻境如何变幻,所逢何劫,且她现下修为尚浅,实属凶吉难测。 朝阳殿内的清冷之气随着丝丝檀香蔓延,沉静且寒冷,青珏内心纠葛,半晌才道:“承禹,从前本君只知情之一字令人伤神劳心,却不知情之一字还能让人有心无力,果然是天命难违。” 啪——殿外一阵盘子碎裂的声音传来,一个个金灿灿的小圆球滚落一地。 栀瑶推门而入,看着青珏,神色坚毅道:“帝君,栀瑶愿去会一会那三千神梯。” 青珏心中一惊,一时不慎竟未察觉栀瑶何时立于门外将他与承禹所言悉数听去,“勿要莽撞,此事不是你想的那般容易。” 栀瑶道:“我原没想这么多,只觉二族不通婚,怕是魔族浊息养不了仙体,天族之气纳不住魔息。直至后来为你整理书案,所见皆是相关秘典,我便知道,你予我之心,不亚我半分。帝君,你全然不必一个人扛下所有,若我此生只能被你护于袖下而无长进,于我而言,也是悲凉。” 栀瑶坚定看着青珏双眼,又道:“既是两情相许,又何顾困于天命难违。既是有路可走,何不让我一试。” 青珏怔怔看着栀瑶,声色甚是颓然道:“若有万一,我怕护不住你。” “就算受尽天罚将那神梯劈了,我也与你共护瑶瑶。”青樾应声而入。 栀瑶莞尔一笑道:“帝君莫怕,一切皆我所愿。妖王寒仪都无法将我元神摧毁,那三千神梯乃创世神所造,必然也是仁慈悲悯,定然不会毁我元神使我消散。但——”顿了顿又道,“若是我历劫失败,只得劳烦帝君再等上一等,待我重修再攀神梯。” 栀瑶如此坚定,莫说青珏无比动容,连一旁的承禹都潸然泪下。 不承想青珏还未回过神来,栀瑶已遁身下界,手里提着挥星剑跃然出现在昆仑之巅,无妄之门前。 无妄之门乃一面水波般的镜子,高悬于昆仑之上,背后便是三千神梯。一梯一幻境,每重幻境皆是由世间七苦演变而来,应对得当才能踏入下一级,应对不当只会遭其反噬,且越往后反噬越深,若是在最后一级阶梯遭到反噬,前功尽弃不说,最终也只能落得元神受损修为尽失下场,沉睡万年亦有可能。 栀瑶怕青珏反悔,也怕他多做劝诫自己胆怯,只得趁其不备立马踏入无妄之门。青珏追到昆仑之巅时,她一只脚已经踏上了第一级台阶。 无妄之门随即关闭,青珏只能透过水镜看着栀瑶双目紧闭站在台阶上,所遇幻境他无法查探,更是无法插手。所幸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栀瑶便跃上了第五级台阶,也让他悬着的心放下些许。 青樾自是坚信栀瑶能披荆斩棘一跃成神,在云头布下案几吃食,施施然躺了下来。 许是无妄之门钟声大作,引来无数仙者围观,连竺渊翀苍都架着祥云翩然而至,瞧着青珏那紧张的模样,不用想也知道,此时正在神梯历劫的是何人。 不知是太闲还是好奇,二位尊神愣是在青樾身旁坐了下来,引得周围小仙跪倒一地。竺渊倒是随意,让他们该布酒布酒,该嗑瓜子嗑瓜子,随意一些便好,毕竟这几十万年难得一见的情景还是莫要错过的好。 钟声敲过两千零八十下,栀瑶周身瑞气更胜,紫息间隐隐泛着银光。青珏也长舒一口气,准备踏上云头与青樾同坐。不承想这看稀奇的小仙们换了一波又一波,倒是迎来了一位稀客。且这位稀客还不是别人,正是栀瑶的父君长空。 长空架着紫云前来,怀里搂着一娇滴滴的美人,一看年岁,似乎比栀瑶还要小上一些。见了青珏也毫不客气,毕竟是曾经为老不尊拐了他女儿的人也用不着客气,直言道:“青珏老儿,怎的你神族这无妄之门也有开荤的一天呐?是哪个想不通的小仙打算担上承载六界之责去爬神梯了?” 青珏看了看未来岳丈洋洋得意的脸,不知该不该如实相告。说吧,似乎长空也不怎么在乎栀瑶,否则也不会女儿失踪千年而不寻。不说吧,又似有欺瞒上辈之意,日后提及婚事搞不好还得受不少刁难。 思来想去,青珏对长空揖了一礼,道:“门内之人,是栀瑶。”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