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了一截, 够不着。 向上的姿势让衣摆短了许多,才到他的小腿处, 露出白净的未着足袜的脚腕。 斜睨到远处有一根沾着青苔的竹竿,他笑了笑,小心翼翼地去捅纸鸢的边, 好不容易捅下纸鸢,却不慎将纸鸢搓了个洞。 他将纸鸢托在手心,用满是冻疮的小手, 笨拙地去抚纸鸢上的洞。 一个美丽的妇人放下手中的针线活,从檐下的小板凳上侧身,直起累弯了的腰,望着小陆满庭叹口气。 “庭儿,纸鸢坏了飞不起来, 母后给你做个新的。” 小陆满庭摇头:“不了, 母后, 糊一糊,还能用。” 妇人是大庸国的皇后,一身素衣掩去了风华绝代的妩媚,却藏不住端庄的风雅和娇贵的气质。 算起来,母子被老皇帝打入破旧不堪的冷宫,已有两年。 讽刺的是,老皇帝断了母子的口粮、且不准宫人接济,却同时保留了皇后和太子的头衔。 大庸国的历史上,有哪位皇后和太子,明明生活在奢华的皇宫里,却过得如此不堪呢? 一切源于两年前。 两年前,小陆满庭还是不谙世事的太子,深得父皇的喜爱,和母后一起生活在富贵的慈宁宫。 小陆满庭自幼聪颖,三岁能背古诗、五岁能作词,去翰林院的夫子那上学的时候,常有翰林院的侍读围在一旁观看,夸他写的字极有风骨,全然不似五岁的孩童。 老皇帝极为满意,对他甚是上心,上朝之时常将他抱在腿上,让他同听文武百官的谏言,若是遇见小陆满庭不懂的地方,会细细地讲于他听。 这日,老皇帝在养心殿批阅奏折,惯例让小陆满庭念奏折给他听,皇后娘娘则端着一盘果脯侯在旁侧。 果脯是各个州府进贡的,酸甜的橙子、入口即化的柿饼、切成长条的杨梅......摆了满满一大盘,这些都是京城的春日极少瞧见的。 许是昨晚没睡得好,皇后娘娘托着果盘摇摇晃晃,有好几次险些摔着。 初春的殿内烧了正旺的地龙,不似外头冷得慌,待久了,倒透着一股子热气。皇后娘娘穿着对襟的锦袍,交叠的领口倾斜,不经意间露出尚未结咖的鞭痕。 小陆满庭蹙着眉心。 母后身上时常有伤疤,各种各样的,有鞭子抽的、刀尖划的、烛蜡滴的......自他记事起,她的身子就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他问母后,这些伤痕哪来的?是谁打得您?儿臣让父皇杀了他! 母后不回话,凄美的眸子蒙着迷离的水雾,让小陆满庭给她吹一吹。 小陆满庭吹了,母后就笑,说——庭儿,母后不疼,一点不疼。 小陆满庭正纳闷着,老皇帝伸出右手去拿托盘里的果脯,没抬头,寻着以往的位置,落空了。 老皇帝大怒,瞧了一眼昏昏欲睡的皇后,反手就是一巴掌。 ——“啪!” 娇弱的皇后倒在红色的地毯上,那些稀罕的果脯也洒了一地。 老皇帝更气了,也不顾儿子是否在场,对着皇后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弱小的女子毫无招架之力,咬着红唇把头深埋,将所有的委屈和呜咽悉数吞下。 小陆满庭吓坏了,第一次见到这般肆虐的情景。 他本能地护在皇后的身前,用小小的臂膀抱住皇后的头,哭喊道。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