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世事多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其间事她不便让旁人知晓,又不想花费诸多心思做这种毫无意义的应酬,遂装作得了风寒身子不爽,闭门不出起来。 可这一日,国公府外院回事处的人却来禀告,道晏家票号的掌柜陪着一个年轻男子上了门,说有急事来寻她。 她仔细想了想,却没什么头绪,但票号掌柜是她心腹,无论如何都要给面子的,于是便更衣梳妆,去了国公府外院花厅隔着屏风见客。 …… 此刻的白彦允,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片刻也安定不下来,在厅堂里来回地走。 今日他本来在房内读书,到了饭点出去却发现妹妹白九娘出门送糕点还未归来。他心里觉得奇怪,便问了跑堂的伙计,这才知晓在一个时辰之前,有个客人找上门来花了一大笔钱要求白九娘上门去做糕点,说她家老太太口味刁钻,必须要吃到刚出炉的白记糕点才会满意。 可那家人住得很近,不至于一个时辰都未归,白彦允有些不妙的预感,带着人去找那柳府,对方却称白九娘做完糕点早就离开了,不曾在柳府逗留。 白彦允这下子彻底慌了神。 妹妹生得漂亮,从前初做生意的时候也会遇上些街溜子,只是她性子泼辣,又懂些防身术,同官府打点了一番后,那些不长眼的小人物也没敢再冒头。 归在晏氏下头以后,等闲之辈更是不敢轻易冒犯。 只是这生意越做越大,有些高门子弟也会偶尔出现在此处。他想起妹妹前几日同他玩笑般提起的那位贺公子,随之袭来的恐慌几乎将他整个人淹没。 一个觊觎她美色的登徒子,当真会因为听说他中了进士便望而却步了么? 他真有那么大的体面吗? 直觉告诉他就是那混账东西做的,可除了知道那人姓贺,旁的他什么都不知道。偌大的京城,纵有疑心,他又该如何海底捞针般地寻到那人? 六神无主之际,他忽地想到了整日被九娘挂在嘴边的晏姑娘。 顾家! 对了,这件事,顾家兴许真能做到! 他心里的弦几乎快要崩短,但行事却越发镇定缜密,知晓他在晏姑娘这里是生脸,恐怕进不了顾家的门,当机立断地便去寻了京城晏家票号的掌柜求他帮忙,好在对方也是个热心人,一听说这事便知不可耽搁,将手头的事交代下去便带着他来了国公府。 实然他心里有些疑惑,晏姑娘怎么会住在国公府?按照白九娘说的,她是侯府的表亲,再怎么说,也应该住在侯府才是。 不过眼下的他,已然没心思去计较这些细微之事了。 迎客花厅的后门处传来一阵脚步声,象牙点翠的屏风后依稀出现了个绰约曼妙的身影。 女子的声音轻柔温和:“甘掌柜,票号出了什么事情么?” “不是不是。”甘掌柜连连摇头,看了一眼六神无主的白彦允,道:“是白记糕铺的白掌柜出了事,我便带了她家兄长过来寻您。” 屏风后的晏安宁怔了怔,旋即攥紧了手:“九娘出事了?快说说,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她与白九娘还算投缘,亦很欣赏她身上的那股狠劲儿,几番走动下来早有了些情分,如今一听,自然也为她着急起来。 白彦允感受到屏风后的人同他相仿的情绪,内心才稍稍镇定了些——不是将他们兄妹二人视作可有可无的草芥便好,他最怕妹妹在心头将她美化得过甚,实然对方根本没将她的性命放在心上,那他巴巴地寻上来,最后就会是笑话一场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事情的经过同晏安宁一一道来,又说了自己的猜测,屋子里便静默了下来。 甘掌柜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忍不住道:“白郎君,所以这只是您自个儿的猜测?且不说这个,这京城姓贺的人可多着呢,便是神仙也不能在短时间内找到你说的那个姓贺的啊。” 说是高门大户,可对于毫无根基的白家人来说,但凡有些家底的看起来不都是高门么? 这哪里是救人啊,这不是在为难他家姑娘么? 闻言,白彦允面无血色,只道:“晏姑娘,我记得那姓贺的公子的长相,会不会有帮助?” “记得多少?” “……过目不忘,所有细节都记得。”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