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看清她垂下的眸中古井无波的淡漠眼神。 “此事事关重大,表妹回了府,宜将人交给夫人,免得卷入不必要的麻烦之中。” 顾昀思忖片刻,温声嘱咐道。 纵然还未入仕,他却也知有人的手脚伸到阳安侯头上,必不是寻常家宅不宁的祸端。她身边的婢女无意中听闻了此事使得这祸事被拦下,确是好事一桩,但背后之人,定不是他们这些小辈能应对的。 晏安宁唇角动了动,只点了点头。 她将此事捅到了徐启面前,只怕此时那“说梦话”的婢女春晓早就被顾文堂的人控制了,哪里还轮得到她来决策如何应对? 但这话她没有说,亦不想同顾昀多说。 顾昀送着她上了马车,似乎还有意跟随,晏安宁抬眸一笑:“侯爷如今惊魂未定,身边正缺人呢,表哥还是陪在侯爷身边尽孝吧。” 闻言,他微微一顿,似有迟疑,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路上小心些,不要在外头逗留。” 端的一副深情厚意相对,半刻也不愿同她分离的模样。 晏安宁坐入车厢中,待得车轮轱辘轱辘声间歇轻重落入耳边,嫩如水葱的手缓缓压在了心口。 在过去的九年里她一直一门心思想嫁与他,她以为,她是不会对这门算计来的亲事动什么感情的。 直到黄粱一梦迫人醒,她才瞧见,梦中那棵古槐树下,婚后的顾昀以槐花为她做花钿,眸光流转间,那时的她,原来是心如擂鼓,“咚咚咚”跳个不休的。 可如今—— 纤长的手指按在心口,想起他的面容,除却眼前挥之不去的染着凤仙花汁的一双手,只剩下平静如水的心跳声。 来这一趟,印证了,那真的不只是一场梦。 …… 顾文堂没料到,遣徐启来寻他前日落在马场的一件披风,竟闹出了这样的事端。 徐启亦是面有惴色:“若非小的觉得那表姑娘有些奇怪跟着进来了,只怕来不及拦下这一桩祸事……” 阳安侯是相爷如今唯一的兄长了,纵然仕途上不成气候,靠着祖宗恩荫过日子,但他知晓相爷是十分看重这个兄长的,若真是因他一时疏漏失之交臂地让侯爷出了事,他简直不敢想象该如何向相爷复命。 顾文堂闻声并未言语,抬眸看见南边马车前提裙拾阶而上的青葱少女,深邃的目光在那少年人笑意难掩的面庞上顿了顿便移走,懒得再看这依依惜别的好景。 “可曾查出是什么问题?” “那马驹适才才毙命,已请来了仵作开膛破肚,应还需要些功夫勘验。” 他淡淡嗯了一声,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沉声道:“府里那边秘密去查,不要惊动太多人。” 听闻那马的疯癫之态,他倒隐隐有猜测,只是还不能确定。 “是。” 徐启便看他撩袍端带跨入门槛,正欲离去归府详查,却见顾文堂身形微顿,淡淡抛下一句话来。 “那位表姑娘,也命人查一查。” 这位近来怎么时时出现在他眼前耳里,真是古怪极了。 第7章 待回了怡然居,盼丹早已焦急地候在了门口。 晏安宁按住她的手,待主仆几个回了房,便听她道方才相府的人到后罩房捉了春晓去,原因上竟是只字片语都不肯透露。 晏安宁早有预料。 梦中,阳安侯自马场堕马受伤后,起先并未有不治之兆,只是大腿受了些伤,需卧床修养。而后姨母前去侍疾,亦无什么异样,可到了第五日,却是突然暴毙身亡…… 后经仵作勘验,才知那日堕马已伤及肺腑,那几日的光景也不过是回光返照之兆。问诊的医官纵然有庸医之嫌,可归根结底一切还是因看似“意外”的堕马而起。 那时阳安侯觉得自己在儿子面前堕马受伤丢了面子,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