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得他倒吸了一口冷气。沈琢心揪了一下,下意识回头,见他衣着单薄,一言不发的把人扶回床上。 “等等,”霍遥拉住他的手腕,将人推到椅子里,“有什么事说清楚再走,正好让你一次问个够。” 沈琢沉默片刻,终于不再犟着:“寨子里的人没有活下来的吗?” “没有。” “霍大人做饵,抓到赵大人的把柄,如今算是圆满了。”沈琢自嘲的笑道,“为官者不为民,只为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以无辜百姓作饵。” “你在说什么?” “就算他们是匪,也并未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沈琢眼底的乌青愈发明显,他有些难过道,“我原以为先生光明磊落,面上漠不关心心里头却也有自己的原则,不料竟也是赵谋之流。” 霍遥听着有些不对劲,正欲解释,面前人却朝他郑重鞠了一躬:“霍大人好好养伤,草民告退。” 门被‘砰’的一声打开,岑南僵在原地,无奈道:“我只是想来问问长渊要不要吃点别的,小沈,你这就走啦?” 沈琢“嗯”了一声:“要回客栈。” “我差人送你!” “不用了,”沈琢拒绝岑南的好意,建院子里都吃得差不多了,便让伙计将盘子装回木盒,坐上板车绕后巷回了客栈。 自那日后,府衙派人来请来福客栈掌厨,都被沈琢一一拒绝,余四娘无奈,只好让李修过去。 郭阮慢慢醒了过来,见到沈琢哭了一会儿,却什么也没有说。沈琢怕她多费神,便让她好好休息,等好转了之后再问问是怎么回事。 城外的桃花已经开完,枝上冒出了浓密的绿叶,和郦水村的那一抹白色相衬。村子里各家各户门前都用白绫打了个死结,飘带随着风在空中摇曳,似乎在对着亡人告别。 宅子里一片哭嚎声。沈琢和余四娘身披白布,在灵堂里上了一柱香。 灵柩放在正中间,上面用黑色的布盖着,曾家下人将他俩引到偏堂休息时,里头的小孩正吃着招待客人的点心。 “吃得挺开心。”余四娘见着小孩子脸上的喜色,冷哼一声。 “你小点声。” “他们自己还不嫌丢人,装什么孝子哭丧呢……”余四娘面上微微露出些怒意,“都不记得自己平时如何对老爷子的,但凡老爷子神兵他们能派人来照顾一次,我也不至于这么生气。如今不过就想着在宾客面前显示自己有多孝顺,争着那点家产罢了。” 沈琢不予置否,他冷眼看着哭成泪人的女眷,若不是自己知道平日里曾家人是什么嘴脸,他今日还真被这架势骗到了。 唢呐声响起,铜钱黄纸洒满了一地,几个壮汉扛起曾公的灵柩,送灵队伍缓缓上了郦山,如同一条白龙,鞭炮声经久不绝。 人生下来便是朝着这步走。死前走着自己的路,死后归于黄土,埋在几尺之下,牌位入祠堂,灵幡盖在坟包之上,石碑上刻着自己短暂的生平。 若是儿女孝顺,一生顺遂,便是死而无憾。若是碰见曾家…沈琢看着时不时朝他投来目光的曾全,只觉得十分可笑。 “这村长怎么一直看着你?”余四娘狐疑道,“莫不是起了什么坏心思?” “谁知道。” 两人送完曾公最后一程,便去了平日里和老爷子吃饭的宅子。大门口还贴着白布,昭示着里面的人刚走。里头的陈旧如昨,鸡鸭已长了半大,圆滚滚的一看便知喂得很好,只是如今喂他们的人不在了。 两人不免有些唏嘘,望着院子那股难受劲又涌了上来。沈琢喂了会儿家禽,正准备回灵堂,大门便被人粗鲁的拍开。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