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姝在戏班子里摸爬滚打这许多年, 吃了不知多少苦,就是因为学不会忍气吞声四个字。” “丹姝…你是郑国公府的遗孤,难道不该效仿先烈?” 太后的震惊不作假,却如何也想不通,明丹姝入宫不到一年,怎么…变化如此之大。 “您今儿说这些, 何尝不是在劝服臣妾不要紧追着明家旧案不放,和皇上一样…指望臣妾看在郑国公府满门英烈的份上,拿出明家的底牌, 与你们共抗世家。” 换了称呼, 明丹姝从太后握着她的手里挣脱出来, 眼看走到了主殿,卸下护甲, 擦净颈间的血痕…莞尔:“今儿佛祖面前,臣妾不妨把话挑明了…郑国公府虽与臣妾血脉相连,但于臣妾而言,不过个名头罢了, 前因旧果臣妾半点儿不想沾。” 抬眼望着佛祖金身,眸光星星点点,掷地有声:“自始自终,我在意的…只一个明家而已。” 似有所感, 在另一侧佛像前行过拜礼的祁钰侧过头来, 两人中间隔着梵香迷迷朦朦, 看不真切彼此的神情。 “爱妃有所求?” 他走过来,见她脱甲静静跪在蒲团上,不见喜怒道:“佛前不打诳语。” “臣妾希望明家旧案早日水落石出。” 她仍旧是一派坦诚,反问:“大皇子,可在寺中?” 祁钰看了眼佛像,俯身握了握她浸凉的手,叮嘱:“早点歇着。” “臣妾涉嫌刺杀皇上,此乃抄家灭族的大罪,更是逆臣明章遗女,种种罪行实在不敢再蒙圣恩。” 明丹姝忽然转身面向他长跪不起,既不分辩清白,也不叫冤,只是大义凛然请求降罪。 “丹姝…” 祁钰虽然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今晚她身边人的种种反常,都在告诉他…明丹姝,与他生了二心。 “请皇上秉公处置,在案情明了之前,按律下狱严加看管!” 明丹姝的声音在静谧的寺院里显得格外响亮,就连院外的侍卫、宫人、臣下都听的清清楚楚。 “来人,” 祁钰被她逼着不得不处置,若是内宫的寻常错处只消封宫自省就是,可刺杀皇上…便涉及到里前朝,不得不交由刑部查案、大理寺收押官眷皇亲。 “将瑜昭仪押至禅房严加看守,明日回京后…收监大理寺。” “臣妾谢皇上。” 明丹姝施施然起身,非但不慌乱,反而挑衅似的:“对了,山姜和梁书来是臣妾的亲信,皇上可得看好了,若再出了什么乱子,可别再让人往臣妾这个孤女的身上泼脏水!” 这话说得厉害,携家眷参与春猎的大多是三品往上的重臣,明丹姝的身份被当着他们的面戳破,一则今后再无人能拿此事威胁她,再便是,大家都知道,明家都死绝了,她身边空无一人又在牢里,若再出了什么岔子… “陈瞒,你亲自去,将人看好了。不但瑜昭仪不能出去,任何人,都不能探视!包括太后…” 祁钰对她又爱又恨,眼下更是恼怒居多。 她一身赤忱地陪着他走了段路,眼下到了岔路,却头也不回地分道扬镳,这种暗夜独行的感觉仿佛让他又回到了老师出事的那段日子… 顿了顿,又吩咐:“梁济,挑个干净的人,去服侍瑜昭仪。” “奴才给瑜主子请安。” 明丹姝刚到后山禅房梁济并陈瞒便带着个脸生的宫婢进来。 “皇上体谅瑜主子身边没人服侍,便遣奴才挑了个新人来,您瞧瞧,可顺眼?” “难为你尽心。” 明丹姝手拄着脑袋,像是被满头的珠翠累得乏了,随口问道:“叫什么名字?” “奴婢知菊,见过瑜昭仪。” 身材粗壮,面貌黝黑,看着像是个做苦活的丫头,难为梁济打哪。 “留下吧。” 半晌,没听见退下的动静,眯着眼问陈瞒道:“怎么着?陈大人要服侍本宫就寝?” “属下不敢!” 陈瞒素来便是个老实人,哪里会接这茬,又留意看了眼知菊便带着梁济退下。 屋里很快便熄了灯,禅房的小院里里外外由侍卫围着,连服侍晚膳、梳洗的奴婢都没进出,只是知菊来来回回跑了几趟… “几更了?” 明丹姝夜里睡得倒是安稳,只是醒得较往常早,看着屋里朦朦胧胧着似亮非亮,问道。 “回主子,过了五更了。” 知菊提前打好了洗漱用的水,一听见动静立刻起身拿了大氅到边上服侍。 “推开窗,我瞧瞧天色。” 明丹姝一头缎子面似的青丝扑在薄背上,开窗时有风滑过,吹散了她的视线。 “属下给瑜昭仪请安。” 陈瞒说来就来,显然在院子里守了一夜未睡。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