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有科举,但寒门庶族入朝无人脉扶持难居显位,非大才难有作为。 因此,江南多才子之缘由,并非只如民间所云,地灵人杰之故。 “河阳刘氏、明家和程门,想来就是那时起势的吧?” 明丹姝想起外祖父曾与晚辈捋过刘氏家谱。 如今骠骑将军府和河阳两枝一脉的先祖,是太宗朝时首届科举的一甲头名,状元及第,寒门庶族自此打破了门阀士族垄断官场的局面。 父亲、程立,也都是科考出身,举步维艰打破身世限制官至宰辅。 骠骑将军府一脉当年与河阳刘氏分开,也是为了另辟蹊径走军功封爵的险路出头。 只是好景不长罢了,郑国公府造反后,河阳刘氏家主刘阎下野,刚有起色的寒门庶族又一落千丈。 “至于先帝…想来刚即位时也是有过雄心壮志欲提拔庶族整治门阀势力。”祁钰说起先帝时语气平淡,既无对他抄灭郑国公府与明家的怨怼,也少见孺慕之情,倒只像是在评论史书上无关紧要的任意一人。 “只是郑国公府灭门之祸以后,他许是担忧再动江南门阀会不甚落败,自己无颜入青史,才选择做个政绩平平的盛世守成之君。” 人心思变,趋利避害是本性。先帝没有背水一战的勇气,担忧改革不成反受其乱,害怕一子不甚背负江山易主的骂名。 先帝当政的前十年,也曾有过锐不可当的时候,只是郑国公府大案以后,才偃旗息鼓,只利用徐鸿在财政上下功夫。 扶持丰王,是为了磨练东宫,亦是为了安抚门阀士族,只是不曾想到养虎为患,丰王有门阀士族支持甚能与东宫分庭抗礼。 至于众说纷纭的钟情于丰王生母——出身江南季氏的丽贵妃,想来只是他为自己的胆怯找的慰藉借口吧… 盛世要美人点缀,乱世要美人替罪,古来如此。 “皇上觉得…郑国公府造反可有蹊跷?” 若她不曾记错,母亲从前提及郑国公府是与骠骑将军府同样走军功封爵的路子入朝的。 由此说来…福至心灵,明丹姝蓦地回头看向他:“郑国公府和恭怀皇后…是新贵庶族与门阀士族交锋的牺牲品!” 难怪…郑国公府造反这样的大事,都不曾牵连祁钰当年的太子之位,先皇甚至将他送到骠骑将军府出身的刘贵妃膝下教养。 祁钰觉得她实在聪明,素手纤纤,指点江山。 “当年事后,先帝焚卷封口,恭怀皇后自缢,如今再想问实情怕只能想办法撬开徐鸿等人的嘴了。” 言尽于此,郑国公府的旧案只能留待日后再翻。 “父亲当年暗中创立承平票号,便是为了来日伺机能将大齐财政独立于门阀士族…” 明丹姝若有所思,程青山与百戏班的往来露出马脚是她为了试探皇上才故意留下线索。 父亲与她自有绝对的把握,承平票号是明家产业的事情绝对不可能暴露。 徐鸿等人当年对明家出手难不成只是为了父亲在暗中搜集他贪腐的罪证? “当年一锤定音明家满门抄斩死罪的缘由,是军饷一事…皇上近日可见查过了当年的证据?” “铁证如山。” 说起此事,祁钰失悔摇头,眉头深锁:“人证、物证、时间链,天衣无缝。” 先皇晚年庸却不昏,仅凭他驾崩后找到了其一早便写好了传位东宫的圣旨,便知其对削弱门阀士族仍保有期望。 若非绝无转圜之地,当初先皇也不会狠得下心斩落明章这根,在文官里能与门阀士族有一抗之力的独苗。 “门阀士族五年前为何突然倒戈转头支持皇上?” 也是自那以后,丰王之势渐弛,不然就算先皇突然病逝,东宫也不会这么顺利登基。 “不是门阀士族,只是徐鸿。” 祁钰言之凿凿,“不然东宫也不会在老师走后,又用了五年时间才走到今日。” 徐鸿身后的江南徐家,与丰王丽妃身后的季、佟、吴三家生了龃龉,不知缘由。 东宫与丰王之争乱局,远非寒门庶族与门阀士族之争可一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