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跑得很快,一溜烟到了后院马厩。 “站住!” 茫茫夜色里,白大老爷大喝,“九丫头,你要去找你七哥吗?” 白灵珊浑身颤抖,泪如雨下,她哽咽道,“我得见见七哥。” 白大老爷叹了一口气,“你去北地能做什么呢?恐怕会比玉儿更快送死。” “你听大伯父的,待在家里,哪里都不要去。” 白灵珊猛然转过脸,脸上满面泪痕,她细细的哭声尖锐,“难道,我们要眼睁睁看着七哥去送死吗?” 他们绝不会让自己的家人平白无故地去送死。 白大老爷摇摇头,看向正在嘶鸣扬蹄的马儿,“陛下,荣王,还有我们白家人都小瞧了怀玉。” “怀玉他这些年,也很苦。但这一次,是危机,也是转机。” 这马厩里蓄养的马儿是价值千金的千里马,一旦松开缰绳,可行千里。 * 万里之途,始于足下。 马儿上坐着两个女孩子,一大一小,朔风正在牵缰绳。 他们在往北地去,在一行往南奔逃的流民里很是突兀。 阿狸缩在舟月怀里,压低了声音,“月月姐姐,你和朔风哥哥怎么回事呀?” 之前两个人还好好的,怎么从石隐观醒来那日开始,两个人恨不得都躲着对方十万八千里。 牵马的朔风耳垂一动,睨了一眼阿狸,眼神冰冰冷冷。他看到后面的舟月,又迅速移开目光。 阿里如坐针毡,转头向舟月投去求救的目光。 “没事。”舟月小声道,“是我对不住他。” 她辜负了少年满腔热烈的情意,她无法给出任何回应。 从北地逃难的流民倒了一个在马下,他瘦得只剩皮包骨,向马上的舟月伸出瘦骨嶙峋的一只手,“行行好……行行好,给点干饼,给点水吧……” 这流民是个男人,他嘴唇皮肤干裂,眼睛布满血丝,连一双脚也已经踩破了草鞋,裸露出饱经风霜的脚趾。 “咻”。 尖锐的声音破空而来,朔风手中的马鞭打到流民的脊背和手臂。 那流民惊恐地回头,更多流民加快了脚步想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朔风冷冷道,“滚远点。”他环顾四周,扫视暮色四合的野草地,“收起你们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否则下一次,这马鞭勒断的就是你们的脖子了。” 野草晃动,被马鞭打伤的流民眼里闪过阴狠的光,捂住受伤的手臂,连滚带爬地逃远了。 舟月一句话也没有说,她在等朔风的解释。 可朔风没有看他,什么话也不肯说。少年低下头,继续牵马。 阿狸瞅瞅马下,又瞅瞅马上,闭紧了自己的嘴。 她垂下头,在心里唉声叹气。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远方出现一座人烟稀少的城池。 舟月听到朔风低声说,“这是朔北城。” 半晌,他又闷闷道,“像那样的流民,有很多,都是为了劫财。” 这样啊,她就知道朔风并不是表面那么是非不分。 “朔风,你做的没有错。”舟月说。 少年没有回头,牵着缰绳走得更快。 他们一路紧赶慢赶,终于抵达了北地前线——朔北城。 城里的人能跑的都跑了,只剩下守兵和一些老弱妇孺,城中仅剩的壮丁也被抓去充了军。 初初入了八月,但荒地的白草已经生得很茂盛,北风吹过,一片肃杀。 舟月他们被拦在了城外。 守兵盯住他们,来回逡视。 这种时候,怎么可能还会有百姓不南下反而北上。 “你们是谁?” 牵马的朔风轻轻说,“来寻亲。” 但这话语很快被一道愕然的沙哑声音打断,“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舟月看向声音来处,那人生得高大,戴了青铜鬼面,下颌和脖颈裸露的肌肤有深深交错的疤痕。 她认出,这是那一日在涌泉镇的码头见过的奇怪男人。 “你怎么在这里?”朔风也问。 六子拂手,向守兵道,“这是我的故人。” 他叹了一口气,又向朔风说,“你们快随我赶快进城吧。” 守兵立定,放了行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