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难,却在一个又一个跟头里知晓了什么叫天高地厚。 如今再经历一次瘟疫,年岁增长,她变得足够冷静沉着。 思及地方官员,缪星楚抬眉,顿了顿笔,突然说道:“这赵大人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虽然这位地方长官没有表现的没有作为的样子,反而是感激涕零地接见京城来的这些大夫,一把鼻涕一把泪说着怜惜百姓的话,俨然一副百姓父母官的样子。 问他什么都极其配合,只是时不时卖惨的样子实在是有损风度。 缪星楚一开始就觉得他有些不对劲,可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今日偶然见到,人群中他目光森冷,略过几分深沉,与平日里那副青天父母官的样子丝毫不符。 沈镜安正埋案,头低下认真地思索着用药,今日同大夫们的探讨给了他一点启发,陡然听到缪星楚来这一句,头也没抬,“你管他作甚。” 意识到什么,沈镜安抬起头来,“不是吧,你是来看病的,又不是来治理地方的,连这头管上了,你不累死。况且你也没这权力啊,朝廷官员自有人来治的。这次钦州之疫,少不了要调查清楚。别人的事你就别操心了,还是写你的药方吧。” 缪星楚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烛光温柔了她的眉眼,映出晕黄的光来。 这官员可起着大作用,调度安排,药物分配,人手调遣都有门道,而且他们对钦州城颇为熟悉。那次雁门关瘟疫,她和裴晋北就栽到过这些所谓父母官的手中,不能不警惕。 可沈镜安说得对,钦州离京城近,动辄便是大事,料想等朝中派人来接手后便没后顾之忧了。 此时,茯苓端着茶走了进来,她这几日跟着缪星楚忙得晕头转向,倒是学了不少东西,可谓是受益匪浅,如今都会自己看医书学习了,有不懂的就及时问。 “还是茯苓贴心,这茶滚热着,正合我意。”沈镜安接过茶乐呵呵说道,轻抬眉峰,松了松僵硬的筋骨。 茯苓从怀中抽出一封信来递到了缪星楚的面前,“夫人,有您的来信。” 沈镜安来了趣味,八卦着探出头去,“景明的信?” 见他如此有兴趣,缪星楚挑眉,将信件递了过去,坦坦荡荡,“要不,你来拆?” 这话一出,沈镜安像是见鬼了一眼的往后退,连连摆手,“别了,景明写给你的信肯定写了那些我不该知道的东西。我若是看了,指不定皮还在不在。” 早就料到他是这样的,缪星楚唇角微弯,好整以暇地看了他一眼,便拆了信件出来看,这几日也收到了他的来信,最初的一封她还有些期待,结果打开来看是一张空白的信件。 一开始不明,后来才恍然过来裴怀度应该是生气了。 她正想着要怎么回信才能他不生气,结果两个时辰后又收到了另一封信,这回她打开看来,不再是一片空白,而是言简意赅地让她保护好自己,不要逞强,遇到事情及时告诉他。 收到第二封来信的缪星楚有些无奈,这孩子脾气还接连送第二封信来,生气也不生久一点,让她多愧疚一会。 走后才告知他要去疫区的事,说来也是心虚的,只是她不知这莫名的心虚从何而来。那时也是担忧若提前告诉了他,怕她是走不成了。 可她真的想来,听说有朝廷征召大夫前去她便毫不犹豫地去了。 垂下眼眸,敛下万千情绪,缪星楚打开了信,上头写着:思卿,盼归。 简单的四个字却如火烧一般,在心上燎原。 盼归,盼归,这个世上有人担忧着你,念着你,盼着你回去。浮萍漂泊间,她头一次读一封信有如此感触,嫩芽出土,连带一日的疲倦都消去,隐隐的情愫蒙上心头。 那日一别,两人许久未见,见字如面,她迫切生出些见面的意头,却被这满室的烛火和幽幽的药香熄灭。 疫区危险,他还是不要涉足了。 从身旁的纸张中随意抽出一张来,抬笔略思索一番,才落了几个字,拿了个信封来就封了上去,这几日他们经常传信,一应都是备的齐全。 递给了茯苓,“明日拿去送吧。” 沈镜安挤眉弄眼,“你们还一来一往,看来这几日没少传信。” 缪星楚闻言撩起眼皮看着他打趣的眼神,笑了笑,“看沈大夫的面相,上辈子莫不是个媒婆吧。整日操心些不该你操心的。” 肉眼可见的眼前人的脸黑了下来。 茯苓忍着笑意将递给了缪星楚,另起了话题,说起她今日听到的事情:“奴婢听说啊,朝中派的官员马上就要到了,赵大人正忙着打扫居所接待,处处仔细盯着。”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