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大喊一句她不嫁了,但她想起了那日她落水后母亲的担忧和父王的隐忍,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酒是她喝的,宋嘉润也是被她拖下水的,做人要有担当,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 所以同缪星楚之间的练习全靠来往的信件,一说起信件缪星楚就不由得想到了宋嘉润写过的那些信,还引起了不小的误会。那一次再见到宋嘉润,他已经褪去了初见时的稚气,少年意气被磨成了锋利的刃,听闻他被送到军中苦练,看来颇有成效,玉阳公主向来感到欣慰。 那次宋嘉润还郑重其事地向缪星楚致歉,说及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有所冒犯。 如今长乐如法炮制也时常写信送来,这两人在一块,日子也不会无趣。 “姐姐,你不会忘了吧?”长乐扬起脸来,一幅不可置信的样子。 她转了转身,“瞧我前日刚做的新裙子,就是为了今日。我在信上同你说过今晚要带你去外头逛逛。你来京城那么久了,还没有逛过这夜市吧。” 缪星楚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那是好几日前了,她有时看诊忙昏了头,匆匆看过一眼,记了一笔又给忘了。 “我想起来了。那你等我一会,我换件衣裳马上就来。” 长乐凑过脑袋来,上下看了看她,有些促狭地眨了眨眼,“不急,姐姐好好打扮便是。” 等到可以出门了,已是入夜了,几颗星子在天上闪,月上柳梢,流云卷卷,凉风袭来。 仁安堂外头停着一辆马车,缪星楚提裙走了过去,撩开车帘,她身子一顿。 马车内坐着闲适看书的裴怀度,他今日一袭月白绣云纹的常服,长身如玉,眉眼清隽,在车内逼促的空间里,仍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渺渺出尘。 见有人掀帘,他不动声色,连眼皮都没掀一下,眼神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书上。 缪星楚扭过头去看本应该跟在身边的长乐,却见她早已骑在了马上,举起鞭子朝她挥手,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她这才知道她刚刚说得那句好好打扮是怎么一回事。这小滑头,倒是学会这一招了。 长乐可没说今日他要来。现在突然一见,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上次见他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想来也过去了好几日了。 愣着也不是一回事,马车就等着她进去便可以启程了。 她转过身来,对上了裴怀度的清冷的眼神,捏紧了下裙,走进了车厢内。 “怎么?见到我很不开心?” 他敛下眉,瞧着她一幅进退两难的样子,像是不想跟他同乘一车,这明显的逃避姿态,说不清道不明心中萌生了几分不悦和失意。 缪星楚才刚坐下,眼神有些许的不自然,垂下了眸,眸光落到了他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上,冷白玉的手腕在烛火下打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光。 听到裴怀度问这一句,她下意识“啊”了一下,而后回过神来答道:“没有,只是有些意外,长乐没说你也要来。” 裴怀度掀起了眼皮,语气淡淡,“你若知道我来,不知今日是否愿意出门。” 这话听不出情绪,好似就是简单的一句,可缪星楚却听出了几分不同寻常。 他这是说她在躲着他? “不过是出门游玩,多一人为伴也可安心些。你怎知我不愿你来?” 她将问题抛回去给他,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意。他老是问她,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都没什么,但句句背后都有深意,像是要把她的心逼出来,完全显露坦诚相待他才肯罢休。 裴怀度有些无奈,看着她反过来问自己,有几分不服气,鲜少见她如此鲜活,看来常出来走走也好。 伸手倒了一杯茶,递到了她面前,“我知晓了,你十分欢欣我的作陪。多谢楚楚赏脸了。” 欢欣二字滑到耳边,缪星楚瞳孔微缩,这人看上去风光霁月,还有这般曲解说道的本事。 她抬眼看到了他唇边的一抹笑意,冷哼一声,拿起了面前的茶杯小口喝着,刚好入口的茶温暖着手,夜里有些凉意,饮着茶心口温热。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