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感是陌生的。也就只有夜深人静之时她才会自己触摸一下眼睛,划过薄薄的眼皮,翘起的睫毛拂过指腹,恍惚间她以为只是天太黑了看不清罢了,怀着这样的梦睡过去。 梦里一会是京都上阳寺春日里盛放的桃花,一会是塞北的狂风乱作,卷起漫天风沙。上一秒她坐在家中荷花池旁蹲着看满池荷花,下一秒她就看见父母亲冷冰冰的躯壳,僵硬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交幻的梦境如水流淌,时而滞塞,时而如潮水上涌。 第二日的阳光落在眼上,又是空无一片,熟悉又陌生,庄周梦蝶,不知梦里梦外谁人是客? 茯苓有些担忧地看向了缪星楚,手指缠绕在了一起,表情纠结。 周太医摩挲了一下手指头,斟酌了下开口,“看着脉象平常,可这份寻常有些诡异,老夫琢磨着像是中了毒,这位夫人也是学医的,想必心中有数。” 缪星楚点了点头,“劳周大夫您看一遭了。” 语焉不详,回避了他说的毒的问题,平稳的语气让周太医又是叹了一口气。 还以为她是目不视物已久,习惯了这般,熟不知她也才刚刚看不见三个月。 “我近些年在研究些古籍医书,对于有些毒的记载我还有点印象,待回去后我再翻阅翻阅,或许有解救的方案。”周太医摸着胡子仍是不太死心。 他已到荣养的年寿,平日里也就在给圣上看诊,其余时间在整理古籍编写医书,想趁着胳膊腿脚还能动的时候著书立说,成就一番事业。 缪星楚楞了一下,似是没有想到面前这位仅一面之缘的大夫会如此上心,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意,“您言重了,在此先行谢过。” 周太医乐呵呵,今日同她一番交谈倒是舒心,很少有后辈有这样的见识。 “你也别灰心,见你年纪尚浅,来日方长。” 另一边坐着的白梓冉听了一嘴,当听到周太医说审视这病甚是棘手的时候,微微敛下了眉,神色不变,瞅了一眼状似满不在乎的缪星楚,心中划过了几许的讶异。 郑明本在跟裴怀度耳语,却发现他有些漫不经心,顺着他的余光看到了正在交谈着的周太医和缪星楚,他耳力不强,听不到那头在说些什么,于是停下话头来。 哪知他刚停下,就看见圣上那冷冽的眼神扫过来,“说完了?” 郑明弓着身子低头,“还没。” “继续。” 见他不再往那头看,郑明就老老实实给圣上汇报着暗卫那边传来的消息,心中却想着刚刚圣上余光落在那夫人身上意味不明的眼神。 这一个西夏公主还不够折腾,圣上怕不是动了心思吧。 可今日看西夏公主态度有些和缓,圣上却显得有些冷谈,这两头事都快让他摸不清头脑了。 按理来说,圣上若真想要西夏公主,大可一封圣旨封进宫便是,又将人安置在普宁观,宫里宫外的人都瞧着,眼下中宫之位空悬,想在里头做文章的大有人在。 纵是跟在圣上身边的多年的他,也难以猜出圣上的心思来。 月色温柔,乌压压一片的天挂着几片云。 今夜诸事繁多,裴怀度当晚就在华宁堂修养了下来,第二天天不亮就赶回了宫中,走之前吩咐郑明回去之后备一些谢礼给缪星楚。 翌日,天光大亮,紫宸殿内裴怀度正在批着奏折,眼神飘到座下正坐得端端正正却忍不住转着眼睛的小郡王裴子穆。 他还是个七岁的孩子,穿着为他量身定做的郡王品级的常服,一幅小大人的模样,可那圆圆的小脸挤出两块沉甸甸的肉来,可见平日里伙食是极好的。 孩子顽皮,坐了一会就开始动来动去,眼睛四处转着,他很少来紫宸殿,听身边的宫人说圣上不喜欢他这个先太子的遗腹子,皇祖母也暗中告诉他不要接近圣上。 可他年纪小,那里知道那些长辈们的恩恩怨怨,相反他倒是听说过很多圣上年轻时候当将军时候的功绩,曾率领一只千人队伍夜探敌军,一夜歼灭一万人,大获全胜,留下铁血将军的赫赫威名。 裴子穆偷偷的去看正在上座认真批奏折的裴怀度,不料正好跟他犀利的眼神对上,心虚的他低下了头,撇了撇嘴,不知道他叫来干什么,就让他M.hZgjjx.COm